李旭之:宁夏归来之感想


  端午节前再去了一次银川,游览了沙湖、黄沙古渡和中卫的沙坡头。宁夏的旅游特征是水和沙,水是黄河,沙则沙漠。沙湖和黄沙古渡的沙只能是沙地,而沙坡头的沙就是茫茫沙漠了。站在河边,眼望荒沙,“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立时进入意境。黄河在宁夏温顺而平静,给两岸人民造就鱼米的富饶。“天下黄河富宁夏”,黄河在这里没有祸患,引出的黄河水浇灌着宁夏平原,湖泽满川,稻蟹伴着稻秧成长再到成熟。在沙坡头,你能感受到黄河伟大的力量,这滚滚黄水,如黄色巨龙在荒沙边流过,厚重的浊浪拍打着河岸,不时有水拍上岸来,据说这里的河水深达二三十米,载人游玩的羊皮筏子只敢在靠近河岸的地方顺水漂流,不敢深入河心。一边是耸起的沙山,细细的黄沙随风滑落到黄河岸,一边是川原葱绿和黛色的贺兰山,是黄河阻挡了沙漠的入侵,两岸两种分明的色彩,标示着黄河区与沙漠区的截然有别。从沙坡头景区翻过高高的沙山,就进入了沙漠区,连绵起伏满眼金黄的沙丘,一直连向天际,偶有风起,沙粒打在脸上疼疼的,脚下的细沙流软,如同踩上棉花一般,站高向深处远眺,但见黄沙不见人,这就是我国第四大沙漠——腾格里大沙漠了。

  各地游览之间,不时与导游、当地人聊起民族风情时态风俗来。端午节放假三天,宁夏再放开斋节两天假,连在一起,宁夏人就可以连休五天了,所以宁夏各景点的人比平常多了很多。开斋节是回族穆斯林过的,但宁夏其他民族的人也同样放假,五天的假,都感到很开心。

  银川相比于以前所见,市内道路的标牌己无阿文,是汉字街道名加汉语拼音的标示,曾有人说,搞些无人认识的阿文,给谁看呢?近期宁夏包括银川的去阿化沙化,当地回汉群众都能以平常心态看待,没什么过激反对的声音。“中阿之轴”的去阿化改造己近尾工,虽说拆改建在经济上是浪费,但这种浪费是值得的。看着从原来阿式建筑改成回族特色的,看起来就舒服多了。

  银川是一座美丽的现代化新城,旧城改造已无几多旧物,剩下的如有鼓楼和南薰门。这些日子城市在忙着装新颜,以迎自治区建区六十周年大庆,多地在施工,但也有报怨者,有施工路段上下行两边都同时施工,路断了,有抱怨说,难不能考虑单边施工么?不过想想,大庆近在十月,也迫不得已吧。

  银川去阿化有成效,据当地人讲,这次力度之大,是因为领导人到宁夏视察,一位回族人说,现在的幸福生活,要感谢真主,感谢安拉。但又听人抱怨说,现在也不让提开斋节了,以后有可能连假也没有了,开斋节放假即使不取消,只会给回族穆斯林放,而汉民不再放假。开斋节首先是穆斯林节日,国家没有放假之规定,自治区规定放假,在国家允许后,可小范围施行,但从宗教角度讲,扩及不信教群众,则不仅是侵犯不信教的自由,也有宗教于预世俗的嫌疑,若从民族习俗上说,全区放假也无可无不可了,可与不可,则要看过节氛围是一种怎样的氛围。

  但从开斋节狭义而言,调整休假人群也是有必要的。谁的节日谁过才更符合过节意义,比如三八节,五四节,六一节,其中需明确一点,如今年的端午节与开斋节相遇,有穆斯林言端午节不是我们的节日我们不过,是错误的,端午节是国家规定之节日,在全国施行,回族穆斯林也概不例外,而开斋节只是特定人群的节日,既使放假也是地方规定。要防止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如开斋节不让过,也不让提,已是严重的过激、极端之举。

  在宗教和民族两者,决不可有意无意搞教族捆绑,必须分请宗教之举与民族习俗间的区别。虽然对于信仰伊斯兰教的回族多数来说,有时还很难说清哪些是宗教之举和哪些是民族习俗,但有一点,中国不许宗教于预社会和国家事务,宗教活动和宗教要求只合法存在于规定的宗教场所,在宗教场所内的是宗教之举,而其外所有场所的,就属民族习俗了。

  回族是中国的民族,从在中国诞生它就遵从中国文化道德传统,历朝忠君爱国,因信仰宗教形成了本民族的生活文化传统习俗,形成了回民小聚居的社会形态,但回族小聚居区内的社会文化形态仍是统属于中华文化之下的,而无独立超然于其外,故此回族历史上出现了许多崇尚“以儒解经”的大学问家,将回教融进中国传统的儒家社会,走的是一条外来宗教但中国化的道路。广大各族回回群众在融进中国儒家社会中,形成了回族民族习俗,这些习俗虽然源自宗教,但又脱离了宗教而独立存在,因此在回族群众中,有很多人保留和遵从着民族习俗但并不信仰宗教,如在党的回族干部中,他们是信仰马克思主义的无神论者,但生活中仍保留着本民族的生活习俗,他们的餐饮叫清真餐而非叫穆斯林餐。党尊重各少数民族党员的生活习俗,但绝不允许党的少数民族干部因民族习俗而信仰宗教,一条原则是,党的政治纪律与民族习俗无关。

  开斋节严格讲是穆斯林的节日,是一种宗教上的仪式,与非穆斯林无关。但历史进程的演变,开斋节在广义上也成为了整体信仰伊斯兰民族的一种生活习俗,穆斯林斋戒和开斋以及去清真寺拜功,而非穆斯林则没有宗教义务去做(党员严禁做),但可同享过节的快乐以及假日里的休闲。

  民族习俗可因宗教而产生,也会脱离宗教而存在,当社会发展到更高阶段的时候,宗教可以消失,但民族习俗可能还会存在下去,成为辨别民族之间差异的某些重要特征。如在同样信仰伊斯兰教的新疆和宁夏的不同民族间,新疆穆斯林的最大节日是古尔邦节,宁夏的穆斯林最大的节日则是开斋节。再譬如汉族最隆重的节日过年,更古代的过年是在谷熟节举行的重大庆典,反映了古代华夏以农业为本、以稻作物成熟为历法基准的重要文化特征,但现在过年,年的“谷熟也”的本义早已消失,过年是在腊月末正月初,已不在谷熟季节里,只作为最重要的习俗而留存至今了。

  宁夏作为中国回族最大的聚居区,为尊重穆斯林的宗教信仰自由,为方便信教群众需求,可以给予宗教节日假期,也可同时对相应有关不信教的群众提供方便和休息,享有假期优待,尊重已有之习俗,但这非必有之权利,特别对于党员干部,不得借宗教节日或者民族习俗而有参与宗教之行为。

  开斋节既是穆斯林的宗教节日,也是回族非穆斯林的民族习俗,或因宗教上的某些问题而禁止提开斋节或者取消开斋节,也会伤害到将这一节日已作为了民族习俗的另一部分回族群众的情感,又走向另一种极端。民族团结,是需要兼顾各方面利益平衡的,不可在禁止了一方面而又伤害了另一方面,这无疑是得不偿失的行为。

  一条黄河,蜿蜒九曲,流过九个省区,归入大海。中华民族就如同黄河一样,各民族丰富多彩的民族特色,共同组成了中华民族九曲多彩的前进之路。黄河是中华民族的母亲河,不仅属于汉民族,养育了汉民族,它也属于其他少数民族,也属于回族,并且在河套地区最呵心地养育了宁夏回族。回族,汉族和其他少数民族,在祖国前进的征途上,共同负有光荣的历史和现实的责任,只要心向祖国而非以宗教论,只要遵重各民族习俗而非以宗教论,只要共同认同中华民族一体而非以宗教论,在宗教上又有何问题能够产生冲突或对立呢?撇去在中国不应成为问题的宗教因素,只不过是民族习俗不同罢了。

  2018年6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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