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轱辘之殇


  多年前,我县有个傻子叫梁才,是县城当之无愧的名人,如走马灯般换来换去的县长、县委书记也不如他那么让人记忆犹新。

  梁才出生于建国后,翻身得解放做了工人的父母希望他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才,因而起名梁才。老实憨厚的梁才长大后在县城某工厂当了工人,他与厂里一个姑娘彼此喜欢,据说这个姑娘叫肖雅。

  有次工作之余,木讷的梁才忐忑着对肖雅说:“我想麻烦你帮我织个毛衣,你看行不行?”

  肖雅瞅了梁才一眼说:“毛衣我倒是会织,看你挺可怜的,就照顾照顾你吧,不过,你得帮我拿着线轱辘。这是个墨迹活,你一个大男人能坐得住、不乱跑吗?”

  梁才心中欣喜若狂地表态:“你说让我拿多久,我就拿多久,我就喜欢拿线轱辘。”

  肖雅听得懂梁才的心思,她意识到梁才不是真的喜欢线轱辘,而是喜欢拿着线轱辘陪着她织毛衣,便偷偷地笑了。

  恰逢周末,二人相约到河滩找俩大石头,一人一个坐在那里,肖雅专心织毛衣,梁才两手把着线轱辘,愣愣地看着肖雅,一会儿笨拙地剥几个花生给她,一会儿递颗糖,肖雅偶尔抬起头来偷瞄他一眼便红着脸迅速移开。

  不久,肖雅的父母从大家的议论中知道了此事。二老很不高兴地对肖雅说:“那小子太老实,厚道不顶钱花,这种人是不能托付一生的,他不适合你。你不要再与他来往了,免得别人说闲话,影响你将来找个好婆家。”

  肖雅将父母的担忧如实告诉梁才,梁才苦着脸说:“咱俩努力工作,更多地为人民服务,挣的工资也不少,将来都由你管。另外,我把名字中的‘才’字改成‘财’吧,听着好像咱挺有钱似的,尽量让你父母满意。”肖雅傻傻地点了点头。

  从此“梁才”就叫了“梁财”,反正“才”与“财”在说话时也感觉不出来什么异样,慢慢的大家也都随他,叫他梁财了。

  二人继续节假日到河滩去织毛衣,肖雅有时候对梁财欲言又止,偶尔还会红着眼睛来到河滩织毛衣,对于肖雅情绪上的不稳定,梁财并不知道是咋回事,也不敢问,只是一如既往地对她好,希望她能高兴。

  眼看毛衣快要织成,这一天,肖雅的父母找到了河滩,妈妈二话不说拉起肖雅就走,肖雅在那里挣扎着不想离开,梁财想上去帮肖雅,肖雅的父亲挡着梁财,并大喝一声:“你敢过来,我就揍你!”

  梁财一心想娶肖雅,因此不敢与其父母弄得太难看,便不再近前,眼睁睁看着肖雅啜泣着消失在视线中,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手中空余一个线轱辘,远去的肖雅身后拖着若隐若现的毛线......

  没几天,父母把肖雅嫁给了一个帅小伙,这家伙能把一亩地的产量吹到一万斤,让肖雅的父母深信不疑,且着实认为是自己钓到了一个有本事的金龟婿。婚后没多久,肖雅失踪了。

  梁财失去了肖雅,却也没再把“财”改成“才”,因为他已经没有了改名的机会,梁财疯了......

  疯了的梁财逐渐被人当成傻子,他手中始终拿着个线轱辘,双眼无神地在大街上游荡。每当看到中年妇女,他就会上去抢东西,抢了就跑。有人说梁财把中年妇女当成了肖雅的妈妈,他想从这中年妇女手中抢回自己的肖雅。

  有人觉得梁财总抢中年妇女不地道,便夺下他手中的线轱辘,扔入跃进渠,梁财毫不犹豫地扑进跃进渠,寻找那个线轱辘......

  路人不知,线轱辘是梁财与肖雅最后的维系,线轱辘已是梁财心中的殇,他可以为线轱辘而欢笑,也可以为线轱辘而舍命。总有人会抢下梁财的线轱辘扔到跃进渠,也许梁财手中的线轱辘已经不再是最初的那个,但即便是寒冬腊月,梁财都会坚定地跟随线轱辘扑进跃进渠......

  没有人意识到,扔梁财的线轱辘是一种残忍!

  附记:我县还有个被百姓怀念的人,至今无人敢写,他叫寄擎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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