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记：徐人轶事

　　北梁国某徐姓人，性愚，幼无诗书，长无吏能，以荫受，意外得族大屋。抚腹甚喜。憾能杀猪而不得。忽闻鸡鸣甚急，笑曰：“其鸣不谐。今日可闭其嘴”。且循鸡舍，擒三尺余雄鸡，必亲杀之以示威能。一妇人握鸡腿，一妇人捏鸡嘴。一小弟抚鸡身。卡双翅，摘颈毛，刀往游于鸡颈。有血涌。无碍气道。入温水，乱手群拔鸡羽。俄尔羽净，得白晃晃一光鸡。

　　一妇人曰：“不吾敢也。如杀人也”。甫一言毕，光鸡如裸男，恶意不死，蹬腿奋起，颈之刀痕赫然，红白分明，犹人张嘴喊冤 ；两翅张开抖索，上下抽搐，舞之如使双臂。其泪目逡*巡，环恶也！踉跄而往鸡舍。空气大肃，俱悚栗无言。颤颤如末日矣。

　　徐人奋发，欲为大屋兴土木以新。然屋础为本族父辈所筑，方圆广大，既深且厚。令觉受限而多有不遂意处。其阴图此屋者，暗攒人众，不求快慢，不计深浅，无一日不蛀掘之。初，徐人睁闭眼，蛀缺掘断处，合己意者由之，志得沾沾。不合意者依己意略补之。于是蛀掘者激进。

　　积年有致，远观则高屋华丽，富贵俨然，近看其下已为空穴，土酥础软，四向漏风，鼠窜蟑行，狐虺*穴邻。且墙础上下不接，多础无墙，墙无础者，大屋岌岌可危焉。一族人醒之。刚愎不受。乃抚循子弟，曰：“房倒屋塌时，将帅众筑础新居”。族人哂*之，拂衣而出，曰：“败家之人，何德何能，竟夸言若是也”。

　　虺：huǐ,蛇。哂：shěn，笑。逡：qūn，徘徊，扫视转圈看

　　22·06·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