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旭之:走到地摊上,能买就买点吧


  我们中国人,我向来认为,不是我臆断,而是用生命里的所见所闻,也有文字记载里的旧往陈事,我们中国人是很喜欢关心谈论别家事的,这种喜欢尤其存在于长舌妇们聚在一起必是东家长西家短的风俗,人的精力总有限,所以就很少或不肖于关心同袍。这个文化疮疤,一百年前出生的民国女作家张爱玲女士说:“国人对于戏台上的悲情极其敏感,动不动就感动得流泪,但对于自己身边发生的真切的悲剧,又往往是充耳不闻漠不关心。”米兰·昆德拉说,只有在安全的时候他们才最勇敢,免费的时候最慷慨,浅薄的时候最动情,对照张作家所言的某些国人,最贴切不及了。

  鲁迅批判国人是看客。其实他们是喜欢做看客的,因为在看别人的时候,他此刻会有一种怦然迸发出来的优越感,最乐意看别人会不会倒霉。看到杀头的,便觉得自己活着多好;看到打架的,爱看谁胜谁败,也默默从心里流淌一次自己想打架但又不想被人打的欲望;看被欺负的,会抹把眼泪,说句可怜话,以假装自己也有副慈悲心肠;看倒霉的,就暗喜不是自己,笑话他的活该;看不如己的,就觉得自己比他多优越,而比他人的那种优越感正是每个看客心里常想要的。看可以,出手断断不能。所以常见国人对身边的人和事是冷漠,甚至连举手之劳的帮助都不愿给,吝啬得很,但却能舍得钱财和热情去帮助一些素未相识的人,高兴而且大方。这几天南方多省暴雨,已经造成了巨大损失。我们中国,一地受灾,当地一定有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然后国家补贴救灾。而救灾款,也是我们每个国民劳动出的财富,纳出去的税款,补贴到一方,就必定减少在另一面,所以关心同胞,也是关心我们自己,因为我们十三亿人永远是一体,永远连在一起,关心外边的什么再多,给出的爱心支持再坚决,或者直接加入到什么运动中去,但关心同袍,才真体现关心者的情怀,否则,不过是借别外之乱景,写无关人家痛痒之文字,不过只是想赚点赞费和流量费而已,但终究对外人看来不过是个远远的看客而已。回顾我们这些年,如果某些掌权者们还有良知的话,还有民族良心的话,就为国家把好门儿。再用“别做民族和历史的罪人”来唬他们,对于那些什么都不怕,人死就化灰化烟,哪管身后浊浪滔天的人来说,它已经失灵了,不管用了。不仅不管用了,而且有人还信奉“千古流芳”和“遗臭万年”具有等同价值,在某些人心里,这“万年”就是那“千古”的。最低的爱国者,也只所希望的,中华民族永远不要出现什么种族问题。因为种族问题,我们中国出不起。这个标准真不高,因为它本就不该是标准。

  地摊的事,也同样是一个同样的问题。摆地摊的底层群众最是温良恭俭让了,他们不学某某国某某群体,虽然他们也羡慕先富起来的人,但不垂涎人家的豪财巨富,而且还冠以他们人民富豪的誉称,作为自己努力的榜样,榜样不及就默默低头走到路边,摆开摊位,如那夕阳里的袅袅炊烟,也给城市点上了烟火气,卖些小玩意,做些小生意,聊度即日下的艰难。这是我们善良体仁的群众,谁能不为之而感动一下呢?就算石人也会暗暗低下头来。

  这样好的人民,掌权者要善待,同类者要给予关注和帮助,如果走到摊位上,尽管不需要,也可以买他点走吧。这也是我们的老传统了,武大郎挑着炊饼挑子,那是流动的、很费体力的旧中国摊贩,毕竟现代了,现在货品也多了,不能再挑着串巷,路边多走走,那叫运动和锻炼,顺脚也照顾了传统流传下来的别人的生意。如果别的还做不到,不妨尤其从受灾的地区做起吧。

  2020年6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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