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昌明：列宁的“民族自决”论错了吗？
2016年1月21日，俄罗斯总统普京在主持召开科学教育委员会咨询会议时，批评列宁的“民族自决”论。认为是“列宁的思想最终导致了苏联解体，它像是被安放在‘俄罗斯’大厦下的核弹，后来这枚核弹爆炸了。”
普京这番讲话指的是：当年列宁和斯大林在如何建设新型国家——苏联时，发生的一场争论：
斯大林主张由当时存在的几个享有广泛自主权的主体（俄罗斯、乌克兰、白俄罗斯和外高加索）组成一个统一的国家；
列宁主张，根据“平等、自愿”原则，未来由四个主体国家组成的苏联，应享有完全平等的权利，且有权退出苏联。
普京认为：列宁这个思想是错误的，正是这一“有权退出”，才导致其后苏联的解体。笔者以为，此论无理！
试问：如果没有1922年列宁的“民族自决”论，还能形成苏联这一实体吗? 且能在“有权退出”的条件下能持续了70年之久? 期间为何从未有“苏联解体”之忧? 如今，如果没有“有权退出”条文，苏联是不是就不会解体了呢?
此论无理，集中表现在以下三点：
第一，“民族自决”是历史发展的产物，无视历史就是无知。
了解俄罗斯历史的应该知道，沙俄是在莫斯科大公国基础上，经过三个世纪的不断征战、扩张形成的大帝国。国内有130多个少数民族，沙皇政府为维护其专制统治，一直推行大俄罗斯民族沙文主义，对各少数民族实施民族歧视和民族压迫政策，列宁称沙俄帝国为“各民族的监狱”。
压迫愈盛，反抗愈烈。1917年3月俄国发生资产阶级民主革命，沙皇专制制度崩溃，俄境内的被压迫民族掀起了争取解放的运动，强烈要求实现民族自决，沙俄很快处于四分五裂状态。同年11月发生十月革命，为改变当时的乱局，列宁提出“民族自决”原则，在布尔什维克党领导下，各民族纷纷建立苏维埃政权。这一形势迫使列宁放弃原先想在革命胜利后建立统一的中央集权的社会主义共和国的主张，改为建立民族联邦制国家方案，最终促成“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可见，“民族自决”是历史发展的产物。无视历史当属无稽之谈。
第二，没有“民族自决”权，何来苏联?
最早组成苏联的是四个实体，即：1922年12月，按照列宁提出的“平等、自愿”原则，由俄罗斯、白俄罗斯、乌克兰和外高加索，在沙俄的废墟上建立起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简称苏联。
要把四个“享有广泛自主权的主体”——亦可理解为四个民族，组成一个国家，如果不是在战争征服的条件下，唯有在“平等、自愿”基础上，才能“合”在一起。显然，没有“民族自决”原则是不可能完成的。
第三，“民族自决”不是苏联解体的真正原因。
“民族自决”催生了苏联这一实体的形成，但绝不是促使它解体的真正原因。苏联解体的真正原因，恰恰是因为，俄罗斯民族沙文主义导致民族矛盾激化，而戈尔巴乔夫错误路线和政策致使民族分离主义恶性发作。
沙俄时期的民族压迫导致民族矛盾激化和少数民族的离心倾向；列宁时期的“民族自决”原则缓解了民族矛盾与离心倾向；斯大林及以后时期，重又推行俄罗斯民族沙文主义，致使民族关系变形，加深了少数民族与大俄罗斯民族之间的隔阂。在80年代中期至90年代初，戈尔巴乔夫与西方默契推进“民主化、公开性”的改革路线和政策，引发了一场规模巨大的民族分离主义运动，各加盟共和国与联盟中央展开一场争夺国家主权的大战。在这场主权大战中，大俄罗斯沙文主义又恶性发作，带头向联盟中央索要俄罗斯的国家主权，宣布俄罗斯联邦为独立主权国家，而戈尔巴乔夫不努力维护统一，而是鼓励加盟共和国向独立国家迈进——最终导致苏联解体。
1990年3月11日，立陶宛宣布脱离苏联独立，苏联不予承认；但随后，戈尔巴乔夫在4月10日的一次公开谈话中就明确表态：“应该让各共和国的主权变为现实......我们已经走上这条路，我坚信这条路是正确的。”1990年6月12日，俄罗斯联邦通过主权宣言（后将这天定为俄罗斯独立日），带动其他加盟共和国和自治共和国纷纷通过主权宣言，开始了苏联解体的进程。1991年3月27日，戈尔巴乔夫在全苏进行全民公投，76.4%的苏联公民赞同继续保留苏联，但其中波罗的海三国（立陶宛、拉脱维亚、爱沙尼亚）、亚美尼亚、格鲁吉亚、摩尔多瓦抵制了公投。然而，戈尔巴乔夫并没有利用公投结果抵制分裂势力，叶利钦等支持分裂的苏联高官们在政治斗争中获得优势，导致苏联局势的急剧转折。1991年4月格鲁吉亚宣告独立，戈尔巴乔夫听之任之。6月12日，叶利钦高票当选为俄罗斯总统。“8.19”事件后，戈尔巴乔夫宣布辞去苏共中央总书记职务，并建议苏共中央自行解散。各加盟共和国随之全部宣布独立：8月，爱沙尼亚、拉特维亚、乌克兰、白俄罗斯、摩尔多瓦、阿塞拜疆、乌兹别克、吉尔吉斯相继独立；9月，苏联宣布承认爱沙尼亚、拉脱维亚、立陶宛独立；当月，塔吉克、亚美尼亚就又宣布独立；10月，土库曼独立；最后是12月，哈萨克宣布独立；12月25日，戈尔巴乔夫宣布辞去苏联总统职务，苏联历史正式终结。
可见，不是列宁当年“民族自决”错了，而是后人未能全面理解和贯彻好列宁的民族平等思想，导致民族矛盾激化，并在戈尔巴乔夫、叶利钦之流的支持和纵容下，致使民族分离主义恶性发作，才结下了苏联解体的苦果。
【文/钱昌明，红歌会网专栏作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