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毅：中国首富卖的“水”到底“水”在哪里？

　　是要人民共同致富，还是只要自己巨富？

　　——央视《对话》访谈钟睒睒后的深度对话与数据法理解析

　　近日，农夫山泉创始人、董事长兼总经理钟睒睒接受央视《对话》栏目访谈，谈到了关于首富、网络争议、经营哲学以及未来接班人等公众关注的话题，以其小学4年、农民17年成为中国首富，跑在水源地，跑向世界各地，试图展现民营企业家的艰苦奋斗与务实开拓。但遗憾的是，不但未能正面回答儿子的国籍问题，而且也未能破解四度蝉联中国首富的内在根源。

　　访谈中被问到：有人说从全世界来看，美国的首富人家是造火箭的，“中国的首富是卖水的，所以就比较‘水’。”钟睒睒毫不犹豫答道，“我就是卖水的，我就是比较‘水’，因为我如果不‘水’，那这个‘水’就不成为水”。那么，钟睒睒卖的“水”到底“水”在哪里呢？本文试作解析。

　　中国式现代化道路的前行探索，共同富裕的社会主义本质要求，需要围绕“是要人民共同致富，还是只要自己巨富”这一主题，展开如下深度探析：为什么华为2023年纳税1010亿，任正非财富92亿，而农夫山泉2023年纳税68亿，钟睒睒财富4560亿？“非常简单的股权结构”，是否就意味着公正合理？“所有权层面”的农夫山泉会永远属于中国吗？是否违反《商标法》与《反不正当竞争法》？售价2元，水成本1-2分钱，中国首富可以这样形成？等等。

　　一、纳税1010亿与68亿，财富92亿与4560亿？

　　1987年，任正非筹集到2万元资金，注册了深圳华为公司，经过37年的劳动群众集体所有制发展，成为中国第一科技企业，任正非成为人民心中不可撼动的“中国第一企业家”。2023年，企业总资产12640亿，营业收入7042亿，纳税1010亿，任正非个人财富92.27亿元。

　　1996年，钟睒睒创立农夫山泉，2023年企业总资产3330亿，营业收入426.67亿，纳税68亿；1991年，万泰生物成立，2001年，钟睒睒通过养生堂控股，以1710万元收购了万泰生物95%的股权，2023年总资产157亿，营收55.11亿，应交纳税0.2亿。农夫山泉与万泰生物总资产为3487亿，总营收4817.78亿，钟睒睒个人财富4562.7亿（见表1）。

　　【表1】2023年任正非、钟睒睒企业经营与个人财富倍值比

　　对于如上数据进行倍值分析：华为相对于农夫山泉与万泰生物，企业总资产是3.6倍、营业收入是14.6倍、纳税是14.8倍。但是，个人财富的反向倍值，“中国首富”钟睒睒是“中国第一企业家”任正非的49.4倍。如果以同一企业总资产比较，是117.8倍；如果以同一营业收入比较，是721倍；如果以同一纳税额比较，是731倍。面对如上几百倍的“反向倍值”差异，中国式现代化道路的前行探索、共同富裕的社会主义本质要求，无不需要深入研究“中国首富”与“中国第一企业家”的形成根源。

　　二、股权架构：“员工持股制度”与“股权集中控制”

　　华为以民营经济的“劳动群众集体公有制”，破解了习近平总书记提出的“如何更好体现和坚持公有制主体地位，进一步探索基本经济制度有效实现形式”[1]的重大课题。通过“员工持股制度”，华为总资产99.27%的股权，属于华为劳动者。2023年分红总额771亿元，员工以99.27%的股权，获得764.379亿元，人均分红51.4万元，实现着“华为共富”。任正非以0.73%股权，获得5.62亿元。

　　央视《对话》访谈，钟睒睒谈到“农夫山泉股权结构非常简单，价值链非常短，不是开曼群岛公司”。但是，“非常简单的股权结构”并不意味着合理、公正。截至2023年12月，钟睒睒直接持有农夫山泉公司17.15%的股份，通过100%持股的养生堂间接持股66.82%，钟睒睒家族成员持股6.2%。由此，钟睒睒及家族合计持股90.17%。企业董监高持股0.52%，其他个人股东5.34%，社会公众持股4%。其中，以犹太资本为主体的外资持股1.65%：先锋领航集团持股0.63%；贝莱德集团持股0.63%；道富全球顾问公司持股0.25%；恒生投资持股0.14%。

　　但是，农夫山泉股份构成中，上下游链合作方无股份，普通劳动者持股为零，那还有什么资格在《访谈》节目谈“第三个上下游供应商你可以去调查，钟睒睒对上下游供应商的留利；第四个对员工的福利，员工的待遇”吗？基本的“留利”、基本的“福利”和“待遇”，那并不是共同富裕的留利、共同富裕的福利、待遇。

　　《对话》访谈，钟睒睒谈到“第一个，白手起家，干干净净，每一块钱都是干净的；第二个，我照章纳税”。但是，事实能否证明你真的“照章纳税”了？“不是开曼群岛公司”就不存在逃税漏税问题？2000年，农夫山泉上市前突击分红96亿元，钟睒睒及家族分走86.56亿；2020年上市以来，累计实现净利润330亿元，现金分红231亿元，分红率为70%，2022年高达91.11%（见表2）。农夫山泉上市前后五年，钟睒睒及家族累计分红297.9亿元，年均近59.58亿，是2023年任正非分红5.62亿的10.6倍。

　　【表2】农夫山泉上市后历年分红明细表

　　尤其，根据《企业所得税法》第二十六条第二款：“符合条件的居民企业之间的股息、红利等权益性投资收益作为免税收入，免缴企业所得税”，《个人所得税法》第三条“（三）利息、股息、红利所得，财产租赁所得，财产转让所得和偶然所得，适用比例税率，税率为百分之二十”，钟睒睒通过养生堂这一“居民企业”的间接持股66.82%分红，逃避税收43.7亿元（内容可参见以下视频，数据经过核算）。

　　三、“所有权层面”的农夫山泉会永远属于中国吗？

　　《对话》访谈，钟睒睒说：“企业的接班人分两个接班，一个企业层面的，它的文化传承、制度传承、价值观传承。……制度创新或者制度传承，一定放在所有权传承之前。……我认为农夫山泉永远都是一个优秀的中国企业”。此段表达，钟睒睒没有说明“企业层面”的传承，还是“所有权层面”的传承，究竟谁能保证这个农夫山泉永远属于中国。尤其，他强调“企业层面的制度创新或制度传承，一定放在所有权传承之前”，“制度传承放在所有权传承之前，可以没有血缘关系”。那么问题是，对一个股份制企业的传承来说，表面化的所谓“企业层面”，能够先于或高于实质性的“所有权层面”吗？“所有权层面”的农夫山泉会永远属于中国吗？

　　钟睒睒谈到：“制度传承放在所有权传承之前，可以没有血缘关系”，言外之意“所有权层面的传承，是有血缘关系的”。那么，钟睒睒及家族90.17%的股份所有权，是需要血缘关系传承的。而钟睒睒儿子钟墅子是美国国籍，当以血缘关系实现“所有权层面”的传承，90.17%的家族股份传给美国国籍的儿子。依据物权归属人权的国际基本法理，《中华人民共和国物权法》第三十九条“所有权人对自己的不动产或者动产，依法享有占有、使用、收益和处分的权利”，农夫山泉钟氏90.17%所有权，加之已经属于美国犹太资本的1.65%，总计92.82股权必然归属美国？！

　　尤其，国籍问题涉及到国家效忠。美国入籍誓词：

　　“我完全放弃我对以前所属任何外国亲王、君主、国家或主权之公民资格及忠诚，我将支持及捍卫美利坚合众国宪法和法律、对抗国内和国外所有的敌人，我将真诚地效忠美国……”

　　钟墅子8岁时，送到美国读书，后来拿到美国的国籍。大学毕业后，进入养生堂工作，掌管集团的品牌部，国籍始终是美国籍，早已放弃对中国所属公民的资格及忠诚。当以血缘关系实现“所有权层面”的传承，依据国家效忠原则，“将真诚地效忠美国”，“所有权层面”的农夫山泉会属于中国吗？

　　如果“农夫山泉永远归属中国”，同时体现在“企业层面”和“所有权层面”，那么唯一路径是钟墅子必须退出美国国籍，加入中国国籍。但是，钟睒睒却始终不肯表达：让回到中国工作已很多年的钟墅子退出美国国籍，还大言不惭说什么“企业传承放在所有权传承之前”，这不是很有点自欺欺人的味道吗？

　　四、是否违反《商标法》与《反不正当竞争法》？

　　自1996年以来，农夫山泉成功实现了对中国十二大水源地的战略布局。其中：四川峨眉山、陕西太白山、吉林长白山、贵州武陵山、河北雾灵山、福建武夷山、广西大明山、黑龙江大兴安岭等八处为山泉水或矿泉水。但是，浙江千岛湖、广东万绿湖为湖水、湖北丹江口为库水、新疆天山玛纳斯为地下水。然而，无论山泉水、矿泉水，还是湖水、水库水、地下水，均以“农夫山泉”为商标，显然属于长期违反《中华人民共和国商标法》和《中华人民共和国反不正当竞争法》，谈何合法经营？

　　依据《商标法》第十条：“下列标志不得作为商标使用：（七）带有欺骗性，容易使公众对商品的质量等特点或者产地产生误认的”，长期将湖水、库水和地下水瓶装后冠以“山泉”，必然“带有欺骗性，容易使公众对商品的质量等特点误认”，违反《商标法》第十条第（七）款。为此，浙江千岛湖、广东万绿湖、湖北丹江口、新疆天山玛纳斯的湖水、库水、地下水产品，不能冠以“农夫山泉”商标使用。

　　依据《反不正当竞争法》第八条：“经营者不得对其商品的性能、功能、质量、销售状况、用户评价、曾获荣誉等作虚假或者引人误解的商业宣传，欺骗、误导消费者”，长期将湖水、库水和地下水瓶装后冠以“山泉”，确实属于“引人误解的商业宣传”，从而“欺骗、误导消费者”。为此，浙江千岛湖、广东万绿湖、湖北丹江口、新疆天山玛纳斯的湖水、库水、地下水产品，应停止冠以“农夫山泉”商标。

　　五、售价2元，水成本1分，首富可以这样形成吗？

　　2017至2019年间，农夫山泉各类产品毛利率分别为56.1%、53.3%和55.4%，其中占比60以上的农夫山泉毛利率为60.5%、56.5%和60.2%（见表3）[2]。高达60%毛利润来源的根本在于“一瓶2元钱的农夫山泉，出厂价大约6毛钱，每卖出一瓶水，就能获得约3.6毛钱的毛利润，而成本仅约2.4毛。而水，几乎免费，取水费甚至远不到1分钱”[3]。

　　农夫山泉净利率分别为19.4%、17.6%和20.6%（见图3）[4]。

　　根据弗若斯特沙利文报告，如上农夫山泉数据，高于同期中国软饮料行业5%和6.6%，也高于全球软饮料行业2.7%及3.4%[5]，分别是中国数据的4倍左右、全球数据的8倍左右。

　　2016年中国开始采取水资源费改税试点，河北作为极度资源型缺水省份成为首个试点省份，“根据首个试点省份河北的相关文件：高尔夫球场、洗车、洗浴等高耗水的特种行业地下水税额标准比改革前增幅超15倍”[6]。

　　“售价2元，水成本不及1分”，出现的根本问题在于瓶装水不仅属于高耗水，更属于奢侈品类消费，必然应征收增幅超15倍以上高耗水税及奢侈品税。由此，也清晰揭开了农夫山泉8倍于全球数据、中国首富四度蝉联于水业的谜底！

　　注释与参阅：

　　[1] 习近平《关于〈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的说明》，2013年11月9日

　　[2][4][5]《上市前突击分红超百亿，实控人钟睒睒分走84亿：一边分红一边借债一边上市融资的农夫山泉，还甜不甜？》，凤凰网科技，2024年03月04日

　　[3] 乘风《农夫山泉：公司很赚钱，投资者却赚不到钱》，丫丫港股圈，2023年11月14日。

　　[6]陈益刊《水资源费改税将在全国推开！企业、居民负担会增加吗？》，第一财经，2024年7月30日

　　（作者系昆仑策研究院高级研究员、教授；来源：昆仑策网【原创】修订稿，作者授权首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