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布什是怎样看待中国重返联合国的？

　　2021年是中国重返联合国50周年。1971年10月25日，在联合国第26届大会上，“恢复中华人民共和国在联合国的一切合法权利”的提案（即“两阿”提案）以压倒多数获得通过。会场立刻刮起了一场“龙卷风”。时任美国驻联合国大使老布什，即后来的美国第41届总统，在费尽心机，威逼利诱拉票失败后，无可奈何地说：“这是联合国历史上的一个转折点，反西方集团在美国威望处于危险状况时第一次击败了美国。在宣布投票结果时，有些国家的代表真的在会场的过道上跳起舞来。对他们来说，台湾并不是他们要针对的对象，打击山姆大叔才是他们的真意。”（《乔治.布什自传》世界知识出版社 1990年1月 第100-101页》

　　中国已经是“核大国和宇宙大国”

　　1949年10月1日，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中国是联合国的创始国和安理会常任理事国。根据国际公认的原则，新中国成立后，应由中国新政府指派代表参加联合国大会及其有关机构的工作，把已经不能代表中国人民的台湾国民党当局代表驱逐出联合国。但由于美国一手操纵，新中国被排除在联合国之外长达22年之久。

　　需要说明的是，在联合国成立后的相当长的时间里，基本上是由美国主导的。究其原因，主要是因为联合国的51个创始成员国，大部分是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及其追随者。属于当时社会主义阵营的成员国只有苏联（包括白俄罗斯、乌克兰一共三个席位）、捷克和波兰共5个。因此，那时凡是联合国大会通过的决议，都必定是美国点了头的。这也是为什么中国的抗美援朝被联合国决议戴上了“侵略者”帽子的根本原因。

　　新中国成立后，美国政府对新中国采取敌视的政策。那些美国政客还解释是出自于对中国人民的“热爱”，是为了中国人民能过上没有专制政权统治的自由生活。比如那位口口声声说爱中国的司徒雷登，在1949年8月回到美国后，就曾不断发表充满了对新中国的仇视的言论。他在1954年出版的回忆录中写道：“国民政府（指逃到台湾的蒋介石政权---引者注）是可以依靠的，他们会坚持反抗共产主义。”“中国人民是正在为自由而斗争的民族，他们已经成为了这股力量（指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引者注）的受害者。”“我们不能也不会容忍大陆共产党征服台湾”，“我们应坚定不移和继续反对任何帮助共产党政府进入联合国的努力和途径。”（司徒雷登著：《在华五十年：从传教士到大使—司徒雷登回忆录》东方出版中心 2012年5月 第210页、213页、214页）。司徒雷登的这本回忆录还有胡适作的《引论》。胡适写道：（由于美国的援助不够有效而导致蒋介石政权垮台）“我和司徒博士都认为，至少美国政府可以通过继续拒绝在联合国承认共产党政权来做一点补救。”（见该书第7页）

　　毛主席坚持原则不动摇，为推进新中国在联合国合法席位的恢复而运筹帷幄，不懈努力。在毛主席的亲自决策下，新中国在壮大自身实力和广交朋友两方面不断取得举世瞩目的成就。从上世纪五十年代末开始，美国政府终于不得不开始正视新中国的崛起。

　　1971年7月15日，阿尔巴尼亚、阿尔及利亚等23个国家提出“恢复中华人民共和国在联合国组织中的合法权利”议案（即“两阿”提案）。在所附的解释性备忘录中，第7条特别强调：中国已经是一个“核大国和宇宙大国”，因此，“公认的是，没有这个国家的参加，任何重大国际问题都不可能得到解决”。

　　美国虽然知道自己阻挠中国恢复在联合国的合法席位的企图即将走到尽头，但还是精心算计，试图拖延。1971年10月25日，联合国第26届大会表决通过了“两阿”提案时，毛主席甚至感到意外，他风趣地说：“我对美国的那根指挥棒，还有那么一些迷信呢。”

　　10月26日，联合国秘书长吴丹致电新中国外交部，正式通知第26届联大通过的恢复中华人民共和国在联合国的一切合法权利的决议，并邀请中国政府派出代表团出席本届联合国大会。

　　1971年11月15日上午，由外交部副部长乔冠华为团长的中国代表团踏进了联合国会议大厅。在热烈的掌声中，中国代表团在会议桌旁落座。这时，一名外国记者问乔冠华，能不能谈谈此刻的心情。乔冠华答道：“早该如此！非常痛快！”说完，仰头开怀大笑。

　　这一笑，永远地留在了那名记者的镜头上，这一“永恒的瞬间”为记者赢得了世界新闻摄影大奖。《纽约时报》发表了专题文章，题目就是《乔的大笑》。这一笑也成为中国外交史上的高光时刻。

　　从“走廊外交”到“走廊偶遇”

　　1971年10月28日的《纽约时报》刊发的《尼克松哀叹代表们的欢呼》一文指出，当联合国大会“两阿”提案通过时，尼克松对此表示激烈的愤怒。这不仅仅是针对美国的失败，因为毕竟他早已料到“总归是要失败的”，而胜利者（指“两阿”提案国）所显示出的“不加掩饰的狂欢”的“惊人示威”，则使他不得不哀叹不已。要知道，对于这样一些胜利者，美国曾经对他们是“非常慷慨”（即经常提供了“美援”）的。

　　美国对中国代表团前来出席联大会议，心境复杂。在联大会议上，它输得很惨，丢尽脸面。但是，从另—方面来说，中国的国力和国际地位今非昔比，中国代表团到纽约来出席联大会议，也给它加快和中国建立新关系增加了有利因素。

　　老布什总统是1971年3月初作为大使到联合国上任的。然而，就在这一年的10月，他便尝到了失败的滋味。作为美国大使，他使出浑身解数，企图使台湾方面得以保持在联合国的席位。然而，布什的努力失败了。在他感到“极为失望”的同时，也不得不承认：“任何人都不能回避这样一个事实——虽然这可能是令人不快的——刚刚投票的结果实际上确实代表大多数联合国会员国的看法。”

　　布什明白，和中国代表团打交道是不可避免的。中国的席位已然恢复，中美关系开始解冻，尼克松总统即将访华，美国人必然回到现实当中来。美利坚民族本来就是最讲实惠的民族。尽管与中国没有外交关系，但他必须设法在联合国与中国代表接触。怎样才能做到既不感到尴尬，又能讲上话呢？布什左思右想，最后决定找联合国礼宾司司长科尔莱帮忙。经过一番策划，设计了一出“走廊偶遇”。

　　11月15日上午10点，中国代表团在科尔莱的陪同下，按事先确定的路线走向联合国会议大厅。这时，布什“正好”在会议大厅外走廊的一张桌子旁打电话。当中国代表团走近此处时，科尔莱向前紧走两步，将布什介绍给乔冠华团长。布什假装与中国代表团偶遇，马上向乔冠华伸出手，说：“你好，团长先生！”乔冠华面带微笑，握住布什伸过来的手，说道：“你好，大使先生！”短短的两句问候语，使曾拼命阻挠中国恢复联合国席位的布什心里有了如释重负之感。

　　颇具讽刺意味的是，就在10月25日前，老布什利用这个走廊，不遗余力地向各国外交官拉票。“作为美国大使，我曾努力进行走廊外交，让台湾保持它在联合国的席位，作为所谓‘双重代表权’计划的一部分。”（《乔治.布什自传》 世界知识出版社 1990年1月 第100页》

　　乔冠华跟美国和日本“算账”

　　1971年10月26日晚，毛主席在中南海召集周恩来等人开会，研究立即组织代表团出席第26届联合国大会。毛主席亲自点将乔冠华担任代表团团长，并说，这次你们去，不是去告状，是去伸张正义，长世界人民的志气，灭超级大国的威风，给反对外来干涉、侵略、控制的国家呐喊声援，第一篇发言就要讲出这个气概。毛主席还谈了这篇发言应包括的内容，其中第一条就是要算账，这么多年不让我们进联合国，中国人民和世界人民都有一股子气。主要是美国，其次是日本，要点他们的名，不点不行。

　　11月15日下午，在各国代表致欢迎词后，乔冠华在长时间的掌声和欢呼声中，登上联合国大会讲坛，宣读了由毛主席亲自审定的发言稿。

　　乔冠华首先代表中国政府和人民衷心感谢许多联合国会员国坚持原则，主张正义，为恢复中国在联合国的合法席位做出的不懈的、卓有成效的努力。然后开始“算账”。他说：“只是由于美国政府的阻挠，中华人民共和国在联合国的合法权利才被长期剥夺，早被中国人民唾弃的蒋介石集团才得以窃据中国在联合国的合法席位。这是对中国内政的粗暴干涉，也是对联合国宪章的恣意践踏。现在，这种不合理的局面终于改变过来了。”

　　“1971年10月25日，本届联合国大会以压倒多数通过决议，决定恢复中华人民共和国在联合国的一切合法权利，并立即把蒋介石集团的代表从联合国及其所属一切机构中驱逐出去。这是敌视、孤立和封锁中国人民的政策的破产。这是美国政府伙同日本佐藤政府妄图在联合国制造‘两个中国’的计划的失败。这是毛泽东主席的革命外交路线的胜利。这是全世界人民的共同胜利。”

　　乔冠华的发言历时45分钟。话音刚落，大厅立刻爆发出经久不息的掌声。许多代表再次来到中国代表团座前，热烈祝贺。几十个国家在走廊排起长队，纷纷向乔冠华表示祝贺。乔冠华事后伸出手给中国代表团的同志看，由于握手次数多，手都显得有些肿了。

　　乔冠华的发言，犹如爆炸了一颗重磅炸弹。《纽约时报》全文刊登了乔冠华的讲话。路透社报道说：“这篇讲话使许多外交官感到震动。第三世界的代表们热烈鼓掌，美国代表和苏联代表脸色阴沉。”法新社评称：“乔的严厉的讲话使人毫不怀疑，无论是人民中国进入这个世界组织，还是尼克松总统即将对中国的访问，都不会使北京改变它在重大问题上的政策。”共同社评称：“这个展示基本方针的演说，是不折不扣的在联合国历史上最重要的演说之一。它的意义和反应将迅速波及地球上的一切地区。这篇演说阐明了以毛泽东思想为基础的中国的国际政策，坦率地表明了中国的原则性立场，明确地表示了中国作为中小国家的代表对超级大国垄断联合国的局面进行挑战的姿态。”

　　值得一提的是，作为美国帮凶的日本佐藤政府，由于其拙劣的行径，引起了日本朝野的强烈不满，导致了1972年6月的垮台。田中角荣接任，迅速推进中日友好。9月29日，田中在北京与中国政府签订了《中日联合声明》，宣告两国邦交正常化

　　中国代表团副团长黄华后来在回忆录中写道：“联合国历史上第一次以长达两个半天的宝贵的会议时间，来欢迎一个国家代表团的出席，这是从未有过的。”

　　2019年，前外交部副部长，当年中国代表团的一等秘书周南在接受记者采访的时候说，1971年11月15日是他永生难忘的日子。“那是联合国历史上从未有过的盛况。”他在联合国工作的10年“是扬眉吐气、斗志昂扬的10年。”“头两年，我们在联合国的工作有一半以上是建交谈判。”“随着不结盟运动和77国集团兴起，中国积极支持第三世界国家争取、巩固独立和发展民族经济的斗争。我们的朋友遍天下。”

　　已故的资深外交家吴建民，也是第一批被派往联合国的工作人员。他在2014年接受采访时说：“大部分发达国家跟中国建交是在恢复了联合国合法席位之后。如果1971年不恢复联合国合法席位，78年我们能对世界开放吗?不可能。中国有今天的大发展吗?不可能。”

　　“到1976年，同中国建交的国家已经有113个，这包括当时世界上的绝大多数国家。西方国家对中国封锁禁运的局面开始被突破。这些都为后来中国逐步实行对外开放政策创造了有利条件。”（《中国共产党的九十年》 第641页）

　　昔日的“侵略者”终于宣告“联合国军”不合法

　　1971年7月15日“两阿提案”随函解释性备忘录的第五条中写道：“事实已经证明，并且充分证明，中国真诚渴望和平，渴望在尊重独立和领土完整、不干涉内政、平等、互相尊重以及各国人民有权自己决定自己命运等原则的基础上，同一切国家和平共处。事实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国际关系不断发展，越来越多的国家一个接一个地同她建立了外交关系以及其他关系。”

　　1971年10月26日晚毛主席决定派代表团出席联合国第26届大会时，当时外交部的一名高官主张不要马上进联合国，而是要等联大通过另一个决议，摘除1951年关于中国是侵略者的帽子后再派团去纽约。对此，毛主席说，人家第三世界抬着轿子来请你啦，你还能不去？至于“帽子”问题，毛主席点将出席26届联大时说：1950年，我们还是“花果山时代”，你（指乔冠华）跟伍修权去了趟联合国。伍修权在安理会的讲话，题目叫作“控诉美国武装侵略中国领土台湾”。控诉就是告状，告“玉皇大帝”的状。那个时候“玉皇大帝”神气十足，不把我们放在眼里。现在不同了，“玉皇大帝”也要光临“花果山”了。

　　新中国热爱和平，反对侵略的态度是一贯的，得到世界上绝大多数的国家的赞扬。中国重返联合国本身，就以实际行动证实了当年所谓的“联合国军”是不合法的。说得准确一些，美国主导的“联合国军”实际上是一支非法的侵略部队。中国的抗美援朝，出兵朝鲜是反对侵略，保卫和平的正义行动。

　　中国重返联合国后的1975年，联合国大会通过第3390号决议，要求解散“联合国军司令部”。但是美国拒不执行这个不是由它主导的决议！2013年7月27日是《朝鲜停战协定》签署、暨抗美援朝胜利60周年纪念日。下午13时39分，“联合国官方微博”发文称，在朝鲜战争期间与中国人民志愿军厮杀近3年的所谓“联合国军”，并不是由该机构秘书长控制的、维持和平的国际部队。而是在美国的统一指挥下。关于其在战斗时期中行动的报告并未提交给联合国的任何机构。”

　　2018年9月17日，联合国负责政治事务的副秘书长迪卡洛(Rosemary DiCarlo)指出，“联合国军”并非联合国实体，也不在联合国命令和控制范围内。它不是安理会附属机构也不通过联合国预算资助。

　　对此，中国常驻联合国代表马朝旭在发言中指出：“迪卡洛副秘书长在通报中提到了所谓“联合国军”，我愿表明中方有关立场。中方认为所谓“联合国军”是冷战时期的产物，名不符实，不具合法性，充斥着军事对抗色彩。”

　　老布什或许并没有想到他的国家的军队打着“联合国军”的旗号会落得个被斥为“不具合法性”的下场，但是他是真真切切地感到了1971年10月25日联合国发生的转折。用当时众多的第三世界会员国代表发言的话来说，就是“历史揭开了新的一页”，“联合国的新时代已经来临”，“全人类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