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先义：鸡毛毕竟不是令箭

　　疫情以来，因为核酸、检查、门卫、路卡等等一系列问题的纠纷不断增多，这些问题，往往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甚至芝麻粒类的小事。

　　但小事不小，有时引发纠纷，还有的拳脚相加，更严重的还有的引发人命官司。这样的事，成为疫情期间多发常发的民事纠纷。不信你打开手机视频，类似的事情简直让你目不忍睹。当然手机上的事不可全信，但也不可全都不信。比如，前几天就有这么一件事让人看了非常生气：一个挺个肚子去医院准备生产的孕妇，快到医院大门时，忽然检查核酸的不让进，说是你再急也必须做了核酸，孕妇说肚子疼的不得了，要出事的。但是不行，不能进门。但此时孕妇已经火急火燎，等不得时间了，但核酸人员死活就是不肯通融。说话间，孕妇羊水破了，就那么当作众人面，在大街上孩子已经生下来了。紧急之下，几个好心的过路妇女赶紧围了起来，拿出衣物包住新生儿，赶紧救助产妇。这个事引来周边一片严厉斥责，纷纷说这几个做核酸的人拿着鸡毛当令箭，根本不管群众死活。

　　如果这件事具有偶然性的话，那么经常见于短视频和生活中的另外一些情况，这是司空见惯。一些保安、基层警察以及执行路卡、门卫的人员发生的一些事情，着实让人无法接受，比如，因为一个核酸或者证件缺失，三句话不和，就立马在大街上将人三拳两脚撩倒在地，而后立即以违犯治安条例为名，带上铐子，塞进汽车，然后另外隔离处理。这些被称为违章违规的人，有的是年迈花甲老人，有的是提着菜篮子的家庭主妇。但在类似妨害抗疫的旗号下，都被野蛮地加以拳脚处置。这样的事情可是不少，各地都有三起五起的。对这样的被称为过度执法的做法，老百姓特别反感，甚至迁怒于政府机关。但是现在在一个抗疫的招牌下，一切都可以看得很平常。因为现在手机照相录像很普遍了，群众把这样的一些视频发到网络，影响极坏，大大损害了各级地方政府的威信。

　　诚然，群众中也有确实不服管理甚至骂骂咧咧顶上几句的情况，但是即使这种情况，也不可采取那些很极端的手段野蛮处理的。我看大可不必。现在疫情持续数年，社会长期积累一种“戾气”，肚里都憋有火，街头很容易产生纠纷。在这时候，作为代表政府行使执法权的人员，理应和颜悦色地去做工作，不能火上浇油。但我们很多人就不是这样干工作的，包括一些年轻干警，鸡毛蒜皮芝麻粒的小事，硬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以严格执法为名，用本不应该那么强硬的手段对待一般群众，结果酿成事端，影响政府部门形象。鸡毛就是鸡毛，鸡毛毕竟不是令箭，可我们有些人就硬是以为他手中的鸡毛是青龙偃月刀，硬是把明晃晃的刀刃指向了他面前的一般群众。这样各类形形色色的纠纷层出不穷，群众甚至把这样的事端迁怒于政府部门。其实说到底都是一些小事。

　　但是小事不小，很多看似小事的事，影响的是整个社会的稳定。在我看来，很多这样的年轻人最根本的是缺乏教育。政府给你的权力其实就是一根鸡毛，什么鸡毛？就是一根对待群众的和声悦色的替政府做工作的鸡毛，不是叫你把鸡毛当令箭，专门去挑动跟群众的是非争端的。

　　前天网络上一篇文章，题目是《人民至上不是抗疫至上》，这标题有点怪，怎么把两个本质一致的东西对立起来了？但细看内容观点，我是认同的。我们抗疫为了什么？说到底是为了人民利益。我们千方百计防什么？防的就是病毒，防的可不是老百姓。因此保护人民安全是我们一切工作的出发点，可我们有些人，把对付病毒的手段，硬是用在了对付群众身上。这样显然非常不妥。现在矛盾的交织点恰恰就在这儿。

　　能不能把人民至上的观念放在第一位，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可不容易。我们有些青年人是缺乏这些常识的，更不用说对人民的情感了。这支队伍中，很多人就是从乡村招来的失学失业的半大小伙。不愿呆在农村，便到城里弄个出力不大的轻省活。弄个钱顾住自己吃喝就行，所以城里社区搞个什么得罪居民的强拆一类，常常派这些人，因为他们不怕得罪人，下手一般又比较狠。但是这个抗疫大事，是要与千千万万居民打交道的，是要传递党的政策温暖的，是直接代表政府的，怎么能那么横？有的年轻人哪管这一套，不管你什么理由，我跟你要核酸证明你没有，人家要看你证件你也没有，就立马给人家上铐扣锁。管你什么这那的，我也是听上级命令安排的。

　　这也是过去执法没有碰到的复杂情况。关键一条，各级政府既然派出这些人代表政府执法，那就得事先交代好政策和方法。不能交给他们一根鸡毛，结果他们当作令箭也不管不问了。我们很多机关部门，不信你查查，大多是交给他们一根鸡毛就拉倒了。他们便拿着鸡毛当令箭，把鸡毛当成了一把砍人的大刀。你不要以为这些是小事，现在疫情期间很多突发事件，就是这样一些事情渐渐积累的。小洞不补，大洞吃苦。

　　现在这支队伍非常庞大，你看那些协警、辅警、保安等等，绝大部分都是这样的队伍组成，有人招、没人教，那哪能行呢？进了城，花花世界影响不小，一看城乡又有差别，难免对城里人也心生妒忌：凭什么我们在农村，你在城市？凭什么你生活优越？这样一些社会上的问题，难免给他心灵造成矛盾和冲击。平时还不显眼，等到他可以对城里人发号司令行使权力的时候，借助城里人的某些不当，便可以“挥舞大刀”砍将下去。这过度执法一下，也就寻求个快感。这也不是夸张，以往生活中这样的现象不少。

　　当然，这样的事不能光从城乡矛盾来解释，城里居民有很多也来自农村。问题是，现在的人际关系、干群关系、警民关系等等，都存在一些不那么融洽的问题。在疫情紧迫情况下，就可能引发许多不该发生的事。越是抗疫特殊时期，越需要凝聚人心、同舟共济。有关部门应该发挥组织功能，加强教育，改进方法，用“人民至上”思想统领防疫抗疫，切实为群众排忧解难，确为当务之急。现在社会问题很多，对待这样牵连千家万户的事情，不可不察。

　　【作者系著名文艺评论家、昆仑策研究院高级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