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志坤：关于乌克兰战争胜负问题的研判
乌克兰战争打到今天这个地步，人们已经不再关注这场战争是否引发欧洲大战、世界大战之类的问题了，有关这场战争的影响与意义，也是一个可从容再议的话题，眼下人们所普遍关心关注的，是这场战争战场上的胜负得失。
见诸于网络舆论，有关这场战争的胜负出现了两种极端意见：
一种意见是俄罗斯将取得彻底的胜利
这种意见认为乌克兰将被彻底打垮消灭，今后将不复存在，而要成为新俄罗斯的一部分，理由根据是战前普京总统已经放话，不承认乌克兰是一个独立存在的国家。提出这种意见的人甚至认为俄罗斯在解决乌克兰之后还要进攻扩张，要打造出一个“新苏联”，认定这才是普京的野心与目标。
另一种意见则断言俄罗斯将遭遇彻底的失败
这种意见认定俄罗斯军队即将乌克兰战场发生大溃败，原因是后勤补给跟不上，而且还有乌克兰军队的反击骚扰，所以俄罗斯军队将一朝崩塌，遭遇全面彻底的失败。在这场失败的牵引拉动下，普京将被赶下台，俄罗斯将再次发生解体裂变， 再次发生前苏联解体的那一幕。持这种观点的人大都是中国那些亲美亲西方上层“精英”人士，为提高说服力，有人还将美国著名学者弗朗西斯·福山搬了出来，据说他也持这种意见，写下了一篇题为《恶势力必备无疑》的大作以为证。
上述两种极端意见显然都没有多少理性与逻辑性可言，不过是主观作祟、情绪用事，战争的实际也不会出现这样的结局。
除了上述两方面极端意见之外，一般议论无非是围绕如下三种可能做文章：
其一，乌克兰获胜
即乌克兰取得相对性的胜利。依目前北约不会直接参战的情景，要想乌克兰全面打败俄罗斯、将俄罗斯武装力量赶出乌克兰根本不现实。事实上，在这场战争以前，乌克兰连闹独立的东乌地区民间武装都搞不定，现在又怎么能打败俄罗斯大军和东乌武装力量的联手呢？但如果搞得好，乌克兰却可以守住主要地区，让俄罗斯既定的军事计划破产，使之无法达成既定的作战目标与任务，只要做到这一点，乌克兰就算取得了胜利。
其二，俄罗斯获胜
俄罗斯达成既定目标，完成所设计的军事行动计划，乌克兰武装力量总体上被瓦解，新纳粹势力被消灭，乌克兰亲美亲西方政治势力被打垮，俄罗斯取得显著的胜利。
其三，双方妥协停战
乌克兰战争是一场十分奇怪的战争，战场上的厮杀与谈判桌前的握手交替进行、并行不悖。所谓“战争”，不过是外界的评论定义，俄罗斯方面的正式说法不过是“特别军事行动”。坦率地说，还是俄罗斯这个描述比较准确到位。可能乌克兰方面也这样认为、也如此看待吧。
正因为这样，所以俄乌双方完全可能达成妥协，以协议结束他们之间的这个活动。至于这个协议的基本性质与具体内容，那就要看他们之间的博弈情况了。就性质而言，从和平协议到停战协定都有可能；就具体内容而言，克里米亚、顿涅茨克、卢甘斯克、哈尔科夫等地主权问题，乌克兰的中立问题，新纳粹问题等，都可能包括在内，甚至还可能包括乌克兰泽连斯基的命运以及善后政府的组成与结构等；就程度而言，从肢解到阉割，到对现乌克兰的部分容留，都可能实现。
那么，正在进行之中的这场战争究竟将是怎样的一种结局结果呢？
我们的判断是，上述第一种结果已经不存在。因为现如今乌克兰事实上已经丢掉了大片国土，丢掉了一系列战略要地，相对性的胜利也早已无影无踪了。
关于第二种可能，笔者以为，俄罗斯可以取得军事胜利，但俄罗斯的军事胜利具有强烈的相对性。
比较战场上俄乌双方的双方的优劣得失，总体上看，俄罗斯打得并不很好，但战场仍然在俄罗斯军队的掌握控制之下，原因是乌克兰军队更糟糕。
具体表现是：
一、俄罗斯方面的优势与缺点
俄军优势的方面在于：
——俄罗斯军队有作战与修整的自由，想什么时候打就什么时候打，想什么时候转入修整就什么时候转入修整；有展开军事行动的自由，想怎样打就怎样打，比如进攻方向，战斗规模，武器选用等，俄罗斯方面都有充分的自主选择权；
——有充足的后备力量，可以在动员组织起来后陆续开进战场；
——有源源不断的弹药与后勤支援，局部地区和一些部队出现供给吃紧的情况，只不过是暂时的现象，而且还是可以救援改善的，并不会发生福山设想的那种因弹尽粮绝就一哄而散的事情；
——有东乌顿涅茨克、卢甘斯克民兵武装的配合、支援，他们号称是民间武装，但实际上不仅相当正规，而且富有作战经验，尤其是城市防守与攻坚的经验；
俄军的缺点与不足是：
——大纵深机械化向心突击口子张开的太大，想一口吃个胖子，进攻的可持续性难以保障；
——对城市攻坚及拔点作战估计不够、准备不足，夺取军事要点和大城市的能力欠缺；
——情报、信息与后勤支援不到位，影响作战行动的锋锐力，严重降低了作战的强度与烈度；
二、乌克兰军队的优势与缺点：
乌军的优势在于：
——具有一定程度坚决抵抗的意志与勇气，能够在分散、独立的状态下顽强作战；
——能够依托城市楼宇坚固建筑物构筑绵密的防御体系，使进攻一方寸步难行；
——有来自西方的支援与帮助，包括各种反装甲武器、单兵防空兵器，特别重要的还有通信、情报、电子信息等方面强有力的保障与支持；
乌军的缺点与不足：
——被动应战、消极防御，被穿插分割、孤立包围，呈现被各个击破的困境；
——缺乏组织协调，各自为战，陷入“小敌之坚”的不利境地；
——后勤补给难乎为继，战争资源消耗殆尽，后备力量枯竭；
在上述优劣对比之下，等待乌军的，就是一个接一个被消灭命运，乌军所坚守的城市将不断被攻陷落，失败只是时间问题。笔者估计，按照目前的进程，再过半月左右，乌军有组织的战斗将基本上被粉碎。从军事角度看，对乌克兰方面而言，这意味着这场战争已经失败。至于有人指望在此之后还会有什么游击战泥潭能让俄军深陷其中、出现阿富汗战争那样的情形，这恐怕只是一箱情愿了，
相应地，俄军的胜利也只是时间问题，这没有什么疑问。但俄军的胜利并非一些人想象的那样辉煌与灿烂。更重要的是，俄军战场的胜利能在多大程度上转化成为政治、外交以及战略等方面的胜利，这就不是军事领域的问题了，可以直白地说，俄罗斯总统普京所发起的“特别军事行动”只是给解决乌克兰问题提供了基础与条件，进一步可在多大程度上解决俄罗斯战略定义中“乌克兰问题”，不仅是俄罗斯与乌克兰当局之间的事情，更是俄罗斯同整个西方集团之间的事情，而具体表现则要通过俄乌之间的谈判来表达、实现。
因此，有关俄乌战争的胜负，结果将是俄罗斯获胜，但胜利不意味结束，这场乌克兰战争将以俄乌之间的达成协议而告结束。至于俄乌之间到底能达成怎样的协议，战场上的事情只是部分起作用。对俄罗斯而言，没有战场的胜利是不行的，但仅仅战场上胜利也还不够，还需要更广泛更深刻的战略较量。
【文/张志坤，红歌会网专栏学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