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志坤：以色列同伊朗的战争，谁输谁赢？
伊朗同以色列之间的战争终于迈上了直接交手的新台阶。伊朗发起了对以色列直接的军事攻击行动，以色列则报复性地直接袭击伊朗，这意味着他们之间的战争已经真实地打起来了，两国已公开处于战争状态。考虑到两国之间深重的仇怨与冲突，因此可以预计，这一轮的相互袭击之后，他们都不可能到此为止、善罢甘休，今后还要长期地打下去，造成旷日持久的特殊形态的国家战争。那么，这场战争的前景如何，究竟将有怎样的输赢成败，各自的战略前景又将如何呢？进行相关分析研判很有必要。
一、军事上开启 “隔空交战”的新样式
以色列和伊朗是两个相距较远并不接壤的国家，从理论上说，这样的国家之间进行直接交战，一般都是从海上开始，譬如殖民时期那样，殖民帝国派遣舰队从海洋方向发起军事进攻，在海洋战场的支撑下开辟陆地战场。但以色列与伊朗这两个国家却恰恰又不具备这样的能力，以色列拥有精干的海上突击力量，但它这支力量只属于近岸轻型武装，而伊朗的海军总体上也属于浑水海军，没有远程投送能力，因而总体上看，双方都没有开辟或利用海战场的能力，进一步开辟陆地战场也就无从谈起了，剩下的就只有空中战场。但即便是空中战场，想要利用起来也要借用或借道他国的领空，这也是此次伊朗空袭以色列事前通知相关国家的一个原因。否则，导弹与无人机飞跃他国，就是对别人领空主权的侵犯，就要将自己陷于外交与政治上被动。
因此，长期以来以色列一直跃跃欲试要发动对伊战争，充其量也不过就是空中袭击，要么是传统的空军袭击，要么是现代化无人版的空中袭击，二者必居其一；伊朗也是这样，伊朗也一直发誓要直接攻击以色列，所能使用的手段更为有限，它的空军并没有远距离奔袭的能力，手里所能用的，只能是导弹战和无人机战。
此次伊朗同以色列相互之间的军事攻击行动集中地诠释了地理条件的限制下以色列伊朗战争的基本模式，那就是典型的“隔空作战”。
这是一种特殊形式的“远战”（即远距离作战），具有突出的现代化特征，战争规模与烈度严格受限于现代信息与智能技术的水平与质量。
在这样一种军事作战模式下，战场效果将难以彰显起来，特别是如果防御一方的技术能力大于攻击一方的话，则军事攻击的效果更是将大打折扣，其直接的破坏作用将因此显得微不足道。考虑到以色列与伊朗的实际，预计未来一个时期也依然将是这样。
在这样的军事作战模式下，防御一方面临空前巨大的压力，因为这样的攻击不但要造成全社会紧张，而且还要由此付出巨大的消耗，效费比十分高昂，防御成为极其“浪费”的行为，而攻击方也注定要不以战场效益为追求，而把战争追求的焦点放在政治、军事与经济的综合效益上。由此一来，这样的战争模式就更容易升级成为无差别的军事行动，几轮下来就可能要把民用目标纳入到军事打击范围。
因此，无论是以色列还是伊朗，想要以这种战争方式来击垮对方都完全没有可能，顶多就是给对方造成一些伤害，仅此而已。
二、间接路线的效果更佳显著
以色列与伊朗之间直接交战完全无法达成各自的目标与目的，在这样的战略性限制的条件与背景下，间接路线战争仍将在以色列伊朗战争中扮演主角，成为其中的主打。
所谓间接路线战争，就是不以直接攻击和夺取对方阵地为目的，而是动用包括常规与非常规的手段打击破坏敌人高附加值的政治、军事与经济目标，从而达成削弱与击败对手的战争目的，这其中即包括代理人战争，也包括各种形式的暗战，也包括偷袭、暗杀、投毒、爆炸等卑劣的伎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攻击目标因之无限制地放大扩大，所针对的对象既包括武装人员，也不排除无辜的平民。
长期以来，以色列与伊朗一直都在从事这种形式的战争，他们之间早已经打得如火如荼。伊朗的代理人众所周知，包括也门的胡赛武装、黎巴嫩的真主党武装、伊拉克的反美抵抗组织以及叙利亚相关武装力量等，遍布中东各地，可谓人多势众。而以色列的优势则在于谍报潜伏，在伊朗等国的国内扶持与安插了大量的第五纵队，因而总是能够抓住要害予对手以致命一击，干掉敌人的重要人物与重要目标。双方这等拳来脚往的打斗一直都在激烈地进行着，构成中东不同文化、不同宗教和不同敌对势力之间特殊形态的战争。对于从事这样特殊形态战争，伊朗和以色列各自都有很好的基础，也都积累了丰富的作战经验，因而今后仍将作为他们之间战争的基本样式而持续发展下去。
也就是说，在间或进行“隔空交战”的同时，继续以间接路线战争为主要方式进行较量，这是今后一个时期以色列同伊朗战争的基本模式，将推动以色列与伊朗之间的国家战争成为特殊形态的混合型战争。在这样的态势之下，作战对象将涵盖一切，交战范围将覆盖全球，实施的途径、方式与手段将五花八门、千奇百怪，将远远超出人们的想象，所谓中东战争的扩大升级，其核心要义就在这里。进一步说，以色列与伊朗的国家战争将开辟人类战争的全新境界，现在还只是其发展演进的初级阶段，未来将不断混合升级，将走进更新与更高级的历史阶段。
三、战争的成败得失
战争如此这般的扩大升级，将产生怎样的政治与战略影响呢？
第一，推动中东形势出现新格局
毫无疑问，伊朗正在成为中东反美抗以的政治领袖与领导核心，这次对以色列发起军事行动，直接攻击以色列，更加树立起伊朗对以斗争的核心与中坚地位。可以说，反抗以色列侵略斗争的大旗已经被伊朗牢牢地抓在手中，领导权已经被伊朗牢牢所掌握。全世界的穆斯林都看到了伊朗敢打敢当的决心与勇气，全中东的人民也都认清了这一点，相信在一切反对以色列侵略的人的心中，伊朗政府的形象要比他们本国政府的形象更高大，更有吸引力。毫无疑问，他们也会把未来战胜以色列的希望寄托在伊朗身上。由此一来，伊朗的政治号召力与战略整合力将据此迈上一个新的台阶。这应该是中东战争扩大化伊朗方面最大最显著的战略性收获。
当然，在美西方的操纵下，“国际社会”视角下伊朗将长期孤立，但这种孤立不过是表面现象，不过是霸权集团在中东乃至世界范围内走上层路线的结果。也就是说，相当一些国家的政府当局将不得不同美国沆瀣一气，但这只是表面现象，而不甘屈服侵略的人民则将坚定站到反抗的大旗之下。“国际政治”许多时候都带有强烈的蒙蔽性，其中的上层路线尤其如此，表面看起来往来热闹的高层外交，其实许多时候都是表面文章，并不代表真实的民意与趋势，因而也就干巴巴地没有任何号召力和影响力了。
伊朗战略轴心地位得以进一步强化，将进一步推动中东形成两个阵营对峙的新格局：一个是以伊朗为核心的反霸阵营，一个是以美以为中心的侵略阵营，其它国家则徘徊游移在这两个阵营之间，沙特、埃及等一度曾经的阿拉伯世界领袖地位将受到极大的削弱，将因此走向边缘化。
2、牵动世界形势发生新变化
中东战争走向扩大化、长期化与持久化，对世界的影响与冲击全面而深刻，其中一个比较直接与直观的挑战，就是将逼迫世界各国更加明显地站队选边，究竟是站在霸权一边与西方集团同流，还是将站在反霸一边反抗侵略，二者必居其一，容不得含混其词模棱两可。因为美西方集团不会允许存在中间立场与第三条路线，在他们的战略逻辑下，所谓发展同伊朗正常的国家关系，事实上就等于拒绝同霸权合流，也等于站到了他们的对立面。
正在进行的俄乌战争已经牵引全球发生剧烈的分化裂变，进一步扩大的中东战争将进一步加大和加重这一趋势。由此一来，当今世界集团化、阵营化的发展趋势将更加严重，从而将彻底埋葬任何意义上的“全球化”。所有这些迹象都表明，人类社会正经历一轮前所未有的大分化、大改组进程，人类社会向何处去的问题今后将变得空前突出与紧迫。可以预计的是，俄罗斯阵营也好，伊朗阵营也罢，现在已经是他们的谷底时期，未来的发展趋势必定将是这两个阵营越打越大、越战越强。
3、各自目的与目标的达成度
今后，以色列同伊朗的战争还将时起时伏地进行下去，对交战的双方而言，这是一场不得能打、也不得不打的战争，因为在以色列来说，不打击伊朗这个反以阵营的大本营，等于是坐视敌人势力做大，这显然不能被允许；对伊朗而言，不打击以色列，则无以号召天下、领袖中东，并且只有坚决地同以色列对抗，才能间接地打击美国，才能做好抗击美国霸权遏制打压的战略大业。
但客观地说，他们谁都消灭不了谁，尽管交战的双方都发誓要彻底干掉对方，但其实难堪。他们拳来脚往的结果，无非是谁多占便宜谁吃亏多一些的问题，目前阶段显然是伊朗要吃亏更多更大，但以色列树敌太多，这个国家毕竟人口有限，国土空间狭窄，因而战略回旋与再生能力相对不足，以历史与战略的眼光看，民族的未来前景与国家的历史前途堪忧。现在，美国也好，以色列也罢，他们对伊朗对巴勒斯坦哈马斯等反抗力量所采取的“和”、“战”手段都已经极端穷尽了，但依然还不管用，在此之外，他们已经别无办法，已经黔驴技穷了，因此，以色列的核武器与其说准备毁灭别人，还不如说是给自己所掘好的末日坟墓。
最后，问题的关键在于，战争中以色列和伊朗究竟谁将赢得光明的未来。
我们说，军事上一时的胜败无关痛痒，一城一地的得失也影响不了大局，关键要看趋势、看格局。现实看得见与摸的着的趋势与格局是，伊朗日益壮大，日益强盛，而以色列日趋孤立，其力量优势因为失德失道而受到极大的削弱，处于日益萎缩的过程中，看起来气势汹汹、所向无敌，但实际上却树敌重重，而只能把命运寄托在西方集团的拯救上。以色列伊朗两国之间长期较量，不拼出个输赢成败不会罢休，终究要有山穷水尽的那一天，这将是其中哪一个，答案显而易见。
【文/张志坤，大学教师，红歌会网专栏学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