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旭之：精神病，无所不能的语言暴力

　　黑龙江庆安县车站，徐纯和被警察击毙后，一时成了社会新闻焦点，争议不断，在中央电视台播放了徐纯和与警察相互冲突的视频后，又有了安徽省宣城市宁国县公安局的一名叫徐宁的警察质疑视频的分析，再之后，宁国县公安局公告了徐宁是一名精神病患者——偏执性精神障碍，正在治疗中。

　　暂不论徐纯和案的是是非非，也不想就徐宁是否是精神病患者刨根问底，我只就此引出一问：耳闻的故事不少，眼见的报道更多，那就是精神病在我们今天的社会中好像已经成为了一种常见病，并且又经常而且很轻易地被某些权势之人，以精神病的认定而将正常人以精神病人对待，精神病成了一个不错的、没人敢反对的，很好地、很快地能将人随意控制起来的好方法，可见，精神病是一种多么无所不能的语言暴力啊。

　　我没有接触过精神病人，身边也没有这样的人，但是《中国经济周刊》的一篇《中国精神病患者报告》中披露：根据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精神卫生中心在2009年公布的数据，我国各类精神疾病患者人数在1亿人以上，重性精神病患人数已超过1600万。而上世纪50年代，我国成年人群精神障碍患病率还仅为2.7%，到了2009年，这个数字则达到17.5%。报告中的这几个数字显示，现在精神病人在人群中的比例已经非常高了，且有不断增加之势。

　　按照报告，我解释不了为什么生活水平在提高，反而精神病人不断增多，这其中的辩证关系同样我也解释不清。但是，这些年来，只要不是聋和瞎，都看到了下岗失业悲惨的泪水汇成河流，暴力拆迁不惜焚火燃烧自己来抗争，维权上访路途上追截和游击不断战斗，以致维稳成了当政的大事，处处防民胜于防敌(中国已经成为一个不设防的国家，这个国家基本已无密可保，是世界上第一个倡导并且践行着地球村的最开放的国家，如外国间谍在中国境内自由窜动，这有中央电视台焦点访谈的节目为证)，对上访的，抗拒拆迁的，维权诉求的，极为敏感地进行一切可能的防范。在一些地区，甚至可以借用黑社会的打手出面向那些手无寸铁的单枪匹马的上访者、抗拒拆迁者，维权者施以虐打或者关押(如2012年发生的北京黑监狱截访案)。但用于最多的，便是给那些被称为“社会不稳定因素”的弱势之人贴上精神病人的标签，联合医院诊断为精神病，然后送入精神病院，如果不能忍受在精神病院的“治疗”，则必须签字画押不再上访、不再抗拒拆迁和不再无休止地维权的条件予以释放。

　　写到这里，我只能感叹，即使在等级森严、统治更为残酷的中国古代封建社会，平民百姓还能有进京告御状，击鼓升堂、拦轿含冤屈的幸运，而今天在人民政权之下，平民百姓已经是连县市级的官员都不能见到，而又何况省级以上的中央级官员呢?不仅不能见到，连进京之路都是堵死的。感叹之外而再悲叹，如上访者，之所以还想着上访，难道这不是上访者对上访还抱有一线希望吗?如果没有这一点点希望的支撑(也许这种希望最终还是绝望)，又何苦千里迢迢、舍家弃业来做上访之举呢?有这样一群还愿意来上访的一个政权，应该感谢上访者，因为他们对政权还是相信的，想要依靠的，如果没有谁再愿意上访，只能得出这个政权也该被抛弃的结论了。

　　诚然，精神病是一种病症，是一种因某种精神原因造成的身体病状，但精神病的帽子决不能随意而给人戴上。随意可给戴上精神病帽子的，有上访者，有维权者，可也有其他无关人员，譬如2010年，湖北省十堰市民彭宝泉在一起上访现场拍照，结果被当地公安送去精神病院，警方辩称是“本着对其负责任的精神”进行鉴定，诊断彭宝泉属于偏执性精神障碍。据此，一个恐怖的更为可怕的声音向着我们每一个人都在狰狞地喊着：“你是精神病”。一种“精神病鉴定已经沦为了权力滥用并且随意打压的工具”在向着我们每一个人飞来。

　　也许精神病鉴定的滥用，才可能是造成今天中国超过一亿的人患有“精神病”的原因吧，我实在不敢这样推断，如果推断是正确的，那么今天一亿，明天就可能一亿五千万，未来可能两亿，三亿也是极有可能的。今天还可以将所谓的精神病人送入病院，也许将来就有可能被消灭。两千年前的圣人孔子已经做出了圣例，因“行辟而坚”诛杀了少正卯。“行辟而坚”是不是就可以被鉴定为一种“偏执性精神障碍”呢?如果能够，那么我们中的一切的有独立思想，不随波逐流，意志坚定，坚守理想信念的人，又何尝不是“偏执性精神障碍”呢?现在恐怖的气息已经充满了我的大脑，不敢再推想下去了。

　　抑郁症也是精神病的一种，这些年来，如跳楼死于、车祸死于、自杀死于抑郁症的官员们时时出现在网络新闻和报端，如同侵权被曝光后统统归罪于临时工一样。这些一刀切式的语言暴力，又给了我十足的不敢相信那些一亿多的精神病人中到底有几人是真正的精神病患者，而本不是精神病的却被鉴定为了精神病的人，在心中的痛苦和肉体的折磨中，是否早就种下了仇恨和反抗的种子呢?而我这里的“十足的不敢相信”又算不算是“偏执性精神障碍”呢?我的方寸已乱，原来我也快成精神病了，并且还会臆想这个社会到处都是精神病了。

　　而类似垃圾，人渣，精神病的语言暴力，只愿不要扩散开来，否则保不齐哪一天，你我他，也包括鉴定别人的人，也可能被垃圾了，被人渣了，被精神病了。这就是语言暴力的暴力结果。

　　5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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