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快递工厂打工的年轻人

2021-01-17 1296 0
作者: 臧葬赃 来源: 激流网

在快递工厂打工的年轻人-激流网

  一

  我于1月1日傍晚赶到了B市一个名叫S的村子,夜更深些,终于在一处旅馆下榻。与我同来的,还有X君和H君。明天,我们将阴差阳错地去到与拼多多联系密切的快递分拣中心打工。

  S村位于B市郊区,劳务中介颇多,中介头子在凌晨和傍晚都会在大街上拉长喉咙或带个喇叭使劲叫喊;在碎石纵横、烟尘四起、水渍结冰的大街上,游荡着的大抵都是神行憔悴、满面灰尘的临时工。这些临时工,有的带着农村人的稚气,稚气里混杂了稍许被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给培养起来的工业戾气。有的临时工则带着显然是9年义务教育下成长起来的在工人阶段才逐渐褪去的混混习气,他们因为屈服于资本重压,故而这种褪色的学生时代的黑道气里还无可奈何地混杂了由内而外表现于举手投足的一种别扭的驯服;寿衣店遍地,目光透过玻璃窗,眼中净是精致的骨灰盒、红红蓝蓝绿绿的寿衣以及大包的棉被;纹身店在别处难得一见,却在S村驻扎下来。我猜测,处处受挤兑的临时工中的不少人对于自己“凶狠”、“社会”的伪装的需求,大抵为它的生存提供了土壤;X君注意到了仅有的德克士(或是其他某个名称的店)只在夜间开张。还有不少店也只做夜间生意。

  “夜里才是S村最热闹的时候,”之前在S村干临时工工作的X君对此有他自个独到的判断,而这是H君和我这两个初来乍到的临时工完全没注意到的,“临时工基本上晚上就下班回来了。”

  下班回来的临时工们构成了S村夜生活的消费主体。灯火辉煌,招牌绚烂,商品缤纷,作为城中村的S就热闹得像是我老家夜晚的县城。出生于小县城的我自然把县城在我的印象中勾勒的画面类比于其他地域。

  这时候,S村的夜晚就仿佛罩在一片荒诞、朦胧、虚幻的镜子里:被工人生产出来却反对工人的琳琅满目的商品与蓬头垢面、消费能力欠缺的工人交错于橱窗;街头售卖二手衣裤的白发老太面部似杉树皮,裹着沾满灰尘的大衣的临时工们在中介头子的招呼下于大街上笨拙、机械地踱步,面色里残留着昨日的辛劳投下的惨淡阴翳,他们都冥冥之中与街头各处的寿衣店所营造的死气“相得益彰”。

  我,X君,H君,就在这一片镜像中走入我们即将租下的三人间。

  旅馆的老太婆喋喋不休、面带怒色、颇具进攻性地询问我们从哪儿来,反复问了多遍。疫情在本地的重新出现组成了她发问的动机,但这只是其中之一。

  房间只有一把海绵芯棉布制的椅子。椅子大抵居中的位置有一个破洞,可以看见它的内部结构:木板居底,海绵居中,破布在上。破洞周围的棉布是通体的汗渍“黑”、其他不明液体的“黑”,黑中还可以明显地看见镶嵌其中的其他一环套一环的黑斑。椅子又脏又破,早就到了把它扔掉的时候。床铺被褥不至于太糟糕,但也好不到哪儿去,感觉好久没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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