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锡良:小空间
乾隆年间,四库全书编撰工作一度非常紧张,普通编修夜夜加班,纪晓岚亦不例外。不过,满清虽专制,乾隆不糊涂,他对纪大才子是别有政策,只要看到纪某眼里有红丝,必定放他回家会妻,第二天早朝,皇帝会发现纪大臣容光焕发,精神抖擞。
乾隆英明在哪里?知人,给空间。纪大臣身体非同寻常,三日不会妻,眼睛必冒血丝。乾隆本就性情中人,懂生活,懂得给重臣生活空间,他也深信,帝恩一尺,奴报一丈,与贤臣方便,贤臣必加倍效忠。
唐太宗,本性好强争胜,并不是真的很想听谏言,但坐在皇帝位置上,又以明主自居,“求谏”必是其赢取民心的形式。时间久了,便对魏征这样直言不讳的诤谏者感到很反感,因为长乐公主的事,他曾愤怒地对魏征讲:“你管了国事,还要管我的家事,是不是管得太多?”长孙皇后知道这事后,赶忙对太宗讲:“这要祝贺皇上啊!皇上英明,臣下才能直言,魏征之所以敢直谏,正是因为陛下英明。”唐太宗听这么一说,就转怒为喜,继续允许给魏征直言诤谏的机会。
清末,甲午战争失败后,一个皇帝,一个太后,假装都爱纳谏,因为再不纳,江山就亡了。然后就出现了康梁等维心人士的涌动。不过,好景不长,1898年,慈禧狭窄的胸口还是装不下良言,她杀了六君子。人,死在菜市口,血却溅在全国有识之士的脸上,真的清醒者对纳谏这事再也不感兴趣了,大家都学会用“违心”替代“维新”,冷眼看着那批遗老腐朽说闲话。不想进谏,不能进谏,不敢进谏,那他们都在干嘛?都躲着在底下搞革命嘛!
乾隆给点小空间,太宗给个大空间,慈禧是不给一点空间。
是物,便要占用空间,一草一木如此,一猪一狗如此,一民一官岂不是如此?
人,是个怪物,不同于常物,生要占空间,死了还要占一小块。为啥呢?因为人除了有肉体,据说还有个所谓的灵魂。就是这个灵魂,活着附体,死了不离,你愿不愿意,都得给它留些位置,否则它就变着法子要干点正义的“坏事”。与之相对应,那些被斥为“没有灵魂”的人反倒是为社会所唾弃。在现实中,如果往高一点拔,灵魂也可以解读为理想和信仰。
说到空间,我又不得不提到被骂正在衰落的美国,也是我跟很多网友的重大分歧所在。我赞成并设法跟美国继续斗争甚至是战争,但不赞成“美国正在衰落和美国民主失败”的结论,扩展到西方其它国家身上,也类似于我对美国的看法,一个言论空间较大的地区,你必须用较长远的视野去观察它,人民智慧的释放与空间自由度正相关。
法国的黄背心运动搞了几年,艾菲尔铁塔都被放过火,香榭大街也曾把轮胎烧得火光冲天,至今也没看见把法国闹散架。美国人因为大选闹得很凶,国会大厦陷落了,议长的办公室物品也被拿走了,国内很多人都说美国要完蛋了。然而,不知不觉,它又平静了,小打小闹,大吵大闹,暴露的问题在另一个过程中会慢慢被消化,新的问题也会在大大小小的“闹事”中不断得到消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