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立虹：农民节回忆农民的父亲
中国有个特别的节日，就是农民丰收节，简称农民节，还叫敬农节，以示对农民的敬重。今年农民节即将来临，面对这个是个疫情之后特殊年份的农民节，不禁想到了做农民的父亲，想到了村里人“写写你父亲，写写他没权没势给群众办的好事，让现在那些人好好学学”的不止一次叮嘱，想到了欲在父亲节表达纪念父亲诞辰100周年又怕玷污父亲而未发表的的文章，于是把作为9亿农民一员的父亲点点滴滴，以及映射出农民的平凡与奉献，献给农民节。《红灯记》有个“爹爹给我无价宝”唱段，充分表达了对李玉和留下红灯传家宝的珍视和珍贵，这段“爹爹给我无价宝，光辉照儿永向前；爹爹的品德传给我，儿脚跟站稳如磐石坚；爹爹的智慧传给我，儿心明眼亮永不受欺瞒；爹爹的胆量传给我，儿敢与豺狼虎豹来周旋；家传的红灯有一盏。爹爹呀！你的财宝车儿载，船儿装，千车也载不尽，万船也载不完，铁梅我，定要把它好好保留在身边”，也就成为经典唱段，教育启发人们不能仅仅把物质财富看作家产，更要重视老一代留下的家教家风等精神财富，也激励鞭策很多人当好革命接班人，很多红二代成长为党和国家的栋梁，都与老一辈的言传身教息息相关。我的父亲是极为普通的农民，不可能留下红灯那样的传家宝，不可能有李玉和那样的崇高品德和智慧胆量，也不可能有红二代父辈那样居高声远的家教，但他作为农民乐于躬耕的勤劳善良，为人处世的淳朴真诚，贫穷艰难中的坚韧不拔，强势面前的柔中含刚，同样给予我人生奋斗的无穷力量。父亲尽管是个农民，尽管由于癌症的侵蚀折磨仅活了62岁，但却像《父亲》那首歌所唱的那样，的确是家里拉车的牛，我们兄弟姐妹们登天的梯，家庭重担压的再苦再累不张口。尤其是他不能坑人坑大火坑集体的做人做事原则，严以律己宽以待人的豁达睿智，与人为善从不计较得失的品德，宁可自家吃亏也要对得起邻里朋友的处事方式，所赢得的德高望重，超过那时和现在非常红火的领导。从他身上足可以看出9亿农民的自强不息和忍辱负重，而农村中比我父亲有能耐的大有人在，比那些自命不凡的领导和专家有本事的数不胜数，更足以让从农村走出的领导和转变为城市人记住：农村广阔天地的藏龙卧虎，让那些看不起农民想点子折腾农民的人们记住：没有理由不尊敬农民，不尊敬农民的劳动。故而在农民节（“中国农民丰收节”），回忆平凡的农民父亲诠释的农民伟大善良，表达寻常父亲诠释的不寻常农民的智慧大度，纪念父亲百岁诞辰，启迪“肉食者们”报答农民养育之恩。
有些自命不凡的专家，总以为自己的学问比那么多，经常发表一些鄙视农民，鄙视农业的奇谈怪论，其实他们不知道天高地厚，农民真的学识渊博，不仅精通农业，还有很多广博的知识，很多农民像我父亲一样，没有学历知识却很丰富。我父亲虽然只上过一年学，但知天文，熟地理，学问比那些读过私塾、上过中学的文化人都多，是村里受尊敬的有文化人。他不仅字写的很好，我大学毕业都没有他写的毛笔字好，而且做过当时不少文化人难以胜任的大队染坊会计。有个能说会道的人，自以为在外地上过学，一心想取代父亲，及至其在个别领导支持下真的以试试名义上任后，弄得一团糟，不到一个月就被换掉了，因为这个人为了显示自己有本事，比父亲强，全部改变父亲的做法，标新立异另搞一套，不顾父亲再三提醒一意孤行取消收送布划片，实行收送自由竞争，看起来花里胡哨，可就是不接地气，不仅弄得自家人互掐，而且账目混乱，布也不断丢，收送布和染布人都强烈要求立即撤换这个人恢复父亲的会计职务。这个所谓的喝墨水多的人终于认识到什么是不知天高地厚，放下身段虚心向父亲学习，父亲则不管他当不当会计，始终尊重支持这个人，所以他到哪都说父亲的好。父亲的知识，还表现在会讲好多故事，提出与众不同的见解，记得我们干活的时候，父亲讲了很多诸如五女兴唐传、岳飞出世、杨乃武与小白菜等故事，让我们听故事干活，乐而忘倦；也记得我读高中时学校搞评法活动，我选择了评论法家诸葛亮，父亲听说后主动给我讲对诸葛亮借东风和智斗司马懿的不同看法，不仅指出诸葛亮借东风是骗人的，因为诸葛亮熟悉天文学在冬至前三天必然有东南风，便装神弄鬼借东风骗周瑜，而且说诸葛亮是与司马懿智斗的失败者，诸葛亮为了让司马懿出兵，用尽办法甚至送来女人的衣裳和化妆品羞辱司马懿，可司马懿反倒穿用诸葛亮送的东西，把诸葛亮气的口吐鲜血，不仅便病逝了，并以“出师未捷身先死”名句为证，这些都对我摆脱迷信客观认识评价诸葛亮起到了重要作用；还记得小时候一直学唱沙家浜，并不知道什么意思，他就耐心给我讲解智斗一场的深刻内涵，其中记得最清楚的是，他讲刁德一唱的“新四军久在沙家浜，这棵大树有荫凉”的含义，是针对阿庆嫂说救胡传魁是为了背靠大树好乘凉，暗中说新四军这棵大树要比胡传魁大得多，你能救胡传魁也必然会救新四军的伤病员，充分显示了刁德一的奸诈阴险，让我从中学到了不少知识。更记得他给我讲很多做人的知识，比如针对我不注意团结提出善于团结给自己过不去的人，即使对有矛盾的人也不能到不说话的地步，别人对自己的好一辈别忘，甚至教育后代也别忘，自己对别人的好不要一直记在心上希望别人回报，这些都成为我人生的座右铭。父亲有个最大特点，对我们要求很严格，就是从不夸我们兄弟姊妹，即使有时做得很出色，已经得到别人赞扬，顶多也只是笑笑，我们都羡慕别人家老人夸孩子的教育方式，其实父亲对我们的进步成长嘴上不说，心里总是美滋滋的，只不过不愿显摆罢了。有人说父亲像山一样巍然而立，高度无可丈量，其实是农民的高度无可丈量；也有人说父亲像火一样熊熊燃烧，永远炽热滚烫，其实是农民永远炽热滚烫的耕耘，还有人说父爱如山让子女一直有着依靠，其实农民的辛勤耕耘才是我们真正的靠山，正是农民的无私奉献任劳任怨，才有了粮食生产的安全，西方让我们断子绝孙的阴谋破产，不能忘记农民，就像不能忘记父亲一样，以感恩的态度和报答的方式礼敬农民。
一些从农村走出来的领导，一些从农村上大学留在城市的教授学者们，不少都忘了本，不仅看不起农民，还变着戏法整治农民，实际上从他们竭力摆脱自己是农民出身，设法贴上城市人的标签，便开始忘本已经踏上身败名裂的路，因为他们不知道自己的根在农村，自己的所谓源头和“风水”也在农村。据说一位贪官每年每月给母亲寄钱打钱，可他的母亲一分没动，他被逮起来后都拿出来替他赎罪；另有人谈恋爱结婚不敢承认是农村的，孩子多大了不知道自己的根在农村，结果闹出许多笑话，试想连父母都不认识的人，能对人民群众好吗？能够成为合格领导吗？还有一篇“请客”的获奖文章，说一个小官请了两个领导一个好友，都借故不去赴场，正好父亲打电话让他回去吃饭，他为了不浪费让父母来吃了一顿，父母便高兴的逢人就讲儿子的好，使得这个小官终于看清了谁才是真正对他好。因此从农村出来“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不仅不丢人，反倒是一种接地气的表现。由此想到父亲，虽然整日里与土坷垃打交道，却是有远见卓识的农民。父亲处在农村，处在偏远的小地方，但目光远大，一直是我人生道路的指路明灯。他经常教育我正确认识人生的价值，鼓励我放弃安于现状，努力把自己的人生与国家与集体联系起来，要树立干大事的志向和抱负。即使盛行“读书无用论”之时，即使我们家劳力少挣工分少，家境很困难之时，也始终开导我不要看别人，不断用“只要你能上，就想办法供你，上到哪里就供到哪里”激励我好好学习。可那时从小学到初中都不考试，公社高中也以推荐为主，可凑巧的是我升高中那年智育第一回潮，不但升了高中，还在高中阶段受到多个老师的重视，父亲很是高兴。高中毕业后，他又鼓励我入伍参军，报效祖国，及至我真的当了兵，他又讲了很多诸如岳飞、杨家将、戚继光和村里走出的在部队做出成就的事迹，激励我不怕吃苦，不怕吃亏，不怕流血牺牲，争取建功立业。后来因为我所在部队变化，我们都退了伍，他继续鼓励我要积极上进，不能消沉，争取考大学。我考上大学后，又鼓励我珍惜政策，珍惜时光，不止一次给我讲“哪有这样的好事，上学还有补助，家里白拾个大学生”（我是师范生，一个月18元助学金）。大学毕业后我留校，他还是激励我不要满足现状，要考研再上一个台阶，后来因为他患癌症，家里一大家人需要我照料，考研的理想没有实现，可他多次给我讲的“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和小坑养不了大鱼的道理，时常激励我走出自己的小圈圈，投入火热的广阔的天地和生活。父亲不仅重视我们的文化知识学习，还教会许多做人的道理，其中讲不能张狂，不能仗势，也不能自卑，不能窝囊；讲应该以诚待人，对谁都要真心真诚，即使遇到品行不好的人，也要心里防着，不能弄到不说话不交往的地步；讲交朋友必须坚持原则，要远离不孝顺老人兄弟反目、爱耍心眼算计别人、八面玲珑阿谀奉承、心胸狭隘牙呲必报等类的人，交友不能为沾光，要能够吃亏，无论结交什么样朋友，无论什么情况下，都不能做对不起朋友的事。现在很多酒肉朋友，很多以利益为纽带的朋友，以及诸多牌友、麻友都不能长久，甚至很多反目成仇，都是因为动机不纯。父亲这些教诲真的让我终身受用，激励我永远只争朝夕地写好自己的人生，现实中有很多人跟我一样，都是在农民父亲呵护培养下走向城市，不同岗位甚至当上领导，又有什么理由瞧不起农民，瞧不起农村？
伟人曾经说过，农民手是黑的，身上有牛屎，但比那些资产阶级富豪贵族干净得多。事实正是如此，农民传统但大都不自私，不会花言巧语，但道理人的很真。比如父亲经常被戏称修理地球的人，却是有本事有原则有心胸的人。他当生产队队长时，有个极端自私的人，生产队要在队里麦场上打麦子，可这家一定要生产队为他们家让路，父亲自然不同意，他们就硬把自家的麦子弄到场上，社员们就与他们发生了争执，父亲更是带领社员们把他们家的麦子弄出场外，他们家虽然人多，也有点小势力，但个人与集体争麦场子毕竟不占理，自私的也太露骨，上级旗帜鲜明支持了父亲，大队大会点名批评了那家自私的行为，可那家从此与父亲结下冤仇，特别是后来凭关系当生产队副队长，一直对我们家对社员们打击报复，可自私跋扈太明显犯了众怒被撤了职，这在当时是很稀少的。尽管这样，父亲还是劝我们不要与他们家断绝来往，大面上要过得去，能够大事明白小事糊涂，切忌小事清楚大事糊涂，要有团结容人的气量和胸怀。父亲的气量还在于不管在什么时候，都以最大的努力帮助别人，是村里公认的好人。他在当染坊会计时，掌握些小钱，就尽量给急用的乡亲们提供方便，但有些借钱的人时间长就忘了还，甚至有的忘了为什么借钱，弄得父亲赔进去10几块钱，那个时候10几块可不是小数目，大队领导劝父亲别再借钱出去，违反政策又出力不讨好，可父亲看到一些家户、一些家庭妇女为几块钱愁的到处奔波，到处去借又借不着的焦急，还是不能拒绝上门求助的人，就想了个办法，先弄清干什么用的，以便讨钱时提醒，再弄清大概什么时候能还，第三是找个邻居做个证明，尽管这个办法也有记不起来、也有经过提示也不承认的，但经过借据和中间人证实，都让当事人很忏愧，如此一来既帮助了大家，也不至于赔钱。父亲为解决群众零花钱问题，千方百计办起了编织袋厂，那时改革开放刚开始，社队企业还是传统管理，但父亲却大胆地实行了股份制，每家出钱入股，并实行了计件报酬，一时间整个生产队白天干活之后，夜里忙成一片，群众依靠双手都能挣上零花钱，解决了很多家户日用花销，父亲也成了“香人”，本队找他进厂工作的，外队争取纺丝活计的，可谓络绎不绝。怎奈，有的人很眼红，有的人嫉妒，想搞破坏整父亲，见父亲从银行取款放到办公室，就趁着夜晚去偷盗，他哪里知道父亲是非常谨慎的人，已经把大钱放到了家里，办公室只是些零钱，当发现被盗后大家都要求报案，大家也都有怀疑对象，很容易查，父亲为了编织袋厂的团结，也为了挽救那个人，就不让报案希望那个人自觉承认错误，他自己主动承担被盗的损失，不让追究偷盗者的责任。可父亲还是由此受到很大精神打击，一直纠结好心何以得不到好报？实际上父亲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这个问题的根在生产队解散后，生产生活自由了，没有人管理了，私自私欲也没有人管了，人人私心膨胀，父亲还拿大公无私要求自己期待别人，自然是落伍了。不过这件事也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自私短视往往是破坏大局大事的祸首，有时候宁可自己吃点亏，也不要因自私害了大家，父亲的教诲让我在心里筑起了“奉献并不吃亏”的奉献之山。
一些所谓名人，写了点东西，演了部电影电视，获个什么洋奖，就忘乎所以，抹黑祖国丑化领袖，真的是连个普通农民都不如。父亲虽是不起眼的农民，但非常懂得感恩。他经常给我讲旧社会他与奶奶相依为命的苦，根本没有想到会有一大家人；经常讲不要忘了家里人多困难一直受到集体的帮助，不要忘了兄弟姐妹几个上学一直免交学费，不要忘了我上大学大队还救济20元路费，让我不管别人咋说，不管报纸上咋说，永远记着毛主席的好；还不断叮嘱我们千万别忘本，要不是共产党和毛主席，要不是大队小队集体帮助，你兄弟姊妹那么多，家里那么困难，就不会有今天好日子。父亲虽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农民，却有着敏锐的政治观察力，他能从一些表面现象看到事情发展的走向和本质，比如从一些公开编造毛主席谣言、侮辱毛主席脏话没有人管，看到毛主席要被否定，他还形象地比喻为“刨树”，说毛主席这棵树再大，也经不住一些人没明没夜地砍树枝砍树干，也经不住受管制那些人不住地刨根或往树根倒热水，可毛主席这棵大树要是真倒了，倒霉的是那些没有本事胡悫六弄的人。再比如从上边强行解散生产队，解散生产队时一些人趁势侵吞集体财产，看出大小队集体财产将装入个人腰包；从以前抬不起头腐化、破鞋等男女关系变成走头树脸的神气，从名声不太好的投机倒把又时兴开来，从人人眼红追逐万元户等现象，就看出各顾各要代替人民公社、生产队，大公无私一心为集体要被自私自利代替，学习白求恩张思德的为人民服务、毫不利己专门利人要被“笑贫不笑娼”代替。还比如他从一些人刚分地不受生产队管束的拍手叫好，到后来没有劳力、没有门路家户的日子越过越艰难，集体时用于灌溉修的机井房、每个井旁边的水泵没人管理损坏厉害、甚至有人偷撤机井房的砖盖房也没有人管，对我说以后五保户困难户可能会没有人管，以后上学也不会像以前那么便宜了，像你上大学不花一分钱还有助学金贴补家的白拾大学生不会再有了，果然不出父亲所料，当时在生产队受公伤的老头，在生产队解散后没人管，得不到补偿费，告了多年，最后让多种2亩地，作为一次性补偿。尤其是上大学不但没有了补助，还要交高额的学费，农村不少家庭因此早早让孩子辍学打工。这也就是为什么人们一直怀念毛主席时代，一直以特殊方式捍卫毛主席的原因。
或许很多专家教授学者认为这篇文章是我在吹捧父亲，可我写父亲的本意，尽管有发扬光大父亲留给我们好的家风，传承父亲培育的正直坚毅、勤劳善良的光荣传统，但更重要的是通过父亲的一些点滴告诉那些所谓大人物，父亲不过千千万万农民中极普通极普通的一员，比父亲本事大的农民，比父亲有见识的农民，比父亲贡献多的农民，可以说比比皆是，通过父亲的一些小事讴歌农民，讴歌农民的默默奉献，是要告诉那些大人物和专家：再大的领导往上数三辈都是农民，没有理由看不起农民，折腾农民，再有学问的专家学者，学问再多再大，都要吃农民种的粮食，吃农民种的蔬菜。农民的本事不比你们小，农民的学问不比你们少，农民的眼光不比你们差，放在你们那个位置会比你们干得更好，不要看不起农民，不要折腾农民，也不要轻视贬低侮辱农民，不要出馊主意坑害农民，
“一切向前走,都不能忘记走过的路;走得再远、走到再光辉的未来,也不能忘记走过的过去,不能忘记为什么出发”，这是总书记对全党不忘初心、继续前进的号召，实际上也是我们敬农节敬重农民的原则，要牢记总书记的教诲，到什么时候都不要忘记来时的路，到什么时候都不要忘记农民。
农民节一定要敬重农民！
2023年9月
【文/侯立虹，红歌会网专栏学者。作者还是中国管理科学院人文研究所特聘研究员，中国社科院经济规律研究会会员，中国社科院历史唯物主义学会会员，昆仑研究院高级研究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