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国明：​有人又急眼了，这事不是两瓶水那么简单

　　围绕着娃哈哈和农夫山泉的辩论，进行了这么多天，我本来是不想表达什么看法的。但一些人又在慷慨激昂地批发帽子，给那些支持娃哈哈、批评农夫山泉的人贴各种标签，就觉得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娃哈哈创始人宗庆后的去世，农夫山泉及钟睒睒被带上了热搜。在一场关于娃哈哈与农夫山泉的比较中，中文互联网展开了一场有关中国需要什么样民营企业的大讨论。

　　这场论战与莫言被起诉而引燃的网络大战几乎同步进行，不但阵营划分同样极为分明，而且对垒的双方有着很明显的相似性，即：批评农夫山泉与批评莫言的，支持莫言与支持农夫山泉的，重合度很高（非指全部）。

　　莫言的作品美化日本人、丑化中国人，与农夫山泉被指包装设计有太多日本元素，成为两个舆论事件的重要引爆点。

　　农夫山泉的实控人钟睒睒的儿子还加入了美国籍，这样就让质疑的声音更猛烈了。

　　因此产生的争论，观点之严重对立显而易见。

　　于是又出现了“如果娃哈哈和农夫山泉在一起出现，你会买谁”的话题。

　　结果引起这两家的销售量一涨一跌，而且涨幅和跌幅都很明显。近期娃哈哈的销量爆发式增长，根据飞瓜数据，在2月26日，娃哈哈销售额还在50万~75万，到3月5日暴涨到750万~1000万，涨了10倍多。有娃哈哈经销商对凤凰网《风暴眼》表示，这两天他的线上订单一度暴涨100倍。

　　而农夫山泉的销量断崖式下跌，被曝出儿子钟墅子加入美国国籍后，农夫山泉销量旗舰店下跌近90%，从单日卖出几十万，下降至如今的局面。

　　娃哈哈旗舰店的抖音账号，在3月2日，粉丝数是100万，到了3月6日，粉丝数已经超过400万，以一天100万的速度增长。而农夫山泉的股价大跌，市值蒸发200亿。

　　我之前对农夫山泉和娃哈哈没有倾向性，逮着什么买什么，因为觉得都是民族品牌，买谁都一样，可以说在此之前对农夫山泉不存在任何偏见。

　　但自此之后，我会更愿意选择娃哈哈。其他事还好说，我对企业老板或接班人移民美国比较反感。

　　在品质差不多的情况下，谁更有中国情怀，我肯定更愿意选择谁。

　　你要问我道理，我会告诉你：这个选择不需要道理，我就是觉得这样心里才舒服。

　　如果你非要问道理，答案也很简单。支持民族企业和民族企业家，这就是我给自己定的政治正确。

　　同类产品，优先买国货。同样在中国生产，就看谁更有民族情怀。如果企业老板一个是中国人，一个是外国人或将来是外国人，那我肯定选择前者。

　　一些人非要证明去国外定居或移民未必不爱国，这么说我也认同，因为本来就没有绝对。和钱学森一样回来建设祖国的人，就很爱国。抗战时期，捐钱捐物，有的还回国参加抗战献出生命的爱国华侨就很爱国。陈嘉庚作为爱国华侨的代表，有谁说过一个不字？

　　钱学森和陈嘉庚，在新中国成立之后，都回到了中国。

　　一些富裕了就出走的富豪，是不配与钱学森和陈嘉庚比的。这些人在中国赚足了钱，对外转移资产，自己或子女移民成为外国人，还把债务和一地鸡毛留给中国。恒大就是这方面的典型。这种资产私有化、负债公司化、风险社会化、子女欧美化的事发生多了，公众对此类现象产生了刻板印象，容忍度下降，甚至还产生了痛恨之情。这很正常。

　　有些人非要按着中国人的头，让他们接受和肯定这种现象，否则就批发各种大帽子，说他们是“极左”、“民粹”。

　　其中还有一些是平时以“爱国”为人设，就跟一些企业喜欢标榜“以产业报国”一样，赚足了爱国流量，还时不时从背后打黑枪。不少账号，以前伪装得很好，因为莫言事件暴露了一次，然后因为农夫山泉事件又暴露了一次。

　　他们不明白或者只是不愿意承认，娃哈哈得到普通网民广泛支持的原因。

　　首先是因为宗庆后的民族立场，他没有被西方那套洗脑术给麻醉而不能自拔，抵抗住了曾经那波外资对民族品牌的并购浪潮。宗庆后经过与法国达能的系列诉讼，最后保住了对娃哈哈企业和品牌的控制权，让娃哈哈没有跟本土优秀品牌乐百氏一样，沉没在那场外资对中国民族品牌的有组织并购潮里。很多企业家没有做到这一点，被外资低价收购，然后被快速套现，民族品牌被永久封冻，为外资品牌占领中国市场让路。中国人在这方面交了不少学费。

　　其次，宗庆后本人没有在个人先富之后，进行移民或对外转移资产，把债务、成本和风险留给中国。这本应是对民族企业的最低要求，但很多人并没有做到。

　　再次是宗庆后善待员工。娃哈哈最为人称道的是不辞退大龄员工。充分保障劳动权，员工不可以被随意辞退，这本应是社会主义国家职工的应有待遇，也是工人当家作主地位的体现和基本的经济保障，但在资本的狂飙突进中，资本相对于劳动者的谈判地位越来越强，996和35岁被辞退，成了很多企业的默契做法。从企业主人翁变成企业打工人，政治地位随经济地位的下滑而下降，基本权利无法得到保障，劳动法律法规也得不到尊重。宗庆后这种除职工严重犯错违法不轻易辞退工人的做法，给了员工以近似于国有企业职工的职业稳定感，在民营企业当中成为一种特殊而可贵的存在。

　　很多私营企业平时喜欢以“民企”自称，反对资本家的定位，但对待员工又跟传统的资本家一样，把员工当成任其揉搓的雇佣劳动者，让员工学习华为奋斗者的精神又不肯给华为奋斗者的待遇，恨不得把员工变成不需要吃草又能日行千里的牛马。

　　有了这种比较，宗庆后的做法就显得难能可贵。

　　其他方面，比如宗庆后在成为千亿富豪之后，还保持着简朴的生活，没有迷醉于追求奢华的潮流里，也是他赢得尊重的重要因素。

　　社会层面对宗庆后的较高评价，一是说明中国人对企业家的要求已经很低，只要做到不背叛国家利益，不在富裕之后就想着跑路，不对员工苛刻，就能赢得基本的尊重。二是说明中国人并不仇富，仇的是财富来源不正，仇的是为富不仁，仇的是富了就想跑。一些人有点钱就“嫌贫”“笑贫”，却特别喜欢矫情地给中国人戴上“仇富”的帽子。

　　现在总有一些人不允许批评他们所认同的那类民营企业的问题，动辄给人扣反对民营经济和改革开放的大帽子。但他们不肯承认，被他们扣帽子反对民营企业的人，一直在支持华为、宁德时代、比亚迪、胖东来等民营企业。这些优秀的中国民营企业，有些因为上了美国的黑名单，没少被这些给别人批发反对民营经济和改革开放帽子的人组织围攻。去年春节，就是一个写大字报批判宁德时代的网红经济学家，把反对民营经济的帽子扣给了令人联想的企业的批评者……

　　双标就是这么无处不在。

　　明眼人不难看出这些人只是项庄舞剑，真正目的是挑刺中国对民营企业的政策，很多挑刺根本属于无中生有。他们的真正目标是在中国实现彻底的私有化和自由市场经济。

　　实际上，中国民营企业在经济上的地位已经很高，不但有“两个毫不动摇”保驾护航，甚至在某些领域还给以特殊的激励发展政策，比如国家卫健委等十部委于2019年6月12日发布《关于促进社会办医持续健康规范发展的意见》，要求各地严格控制公立医院数量和规模，为民间资本办医留足发展空间。

　　民营企业甚至在舆论上还获得了超越国有企业的保护力度，形成了国有企业可以被肆意抹黑，而民营企业有问题不允许批评的舆论环境，以及国有企业出问题就是公有制的体制问题，而民营企业出问题就是政府和政策环境问题的双重评价标准，有谁胆敢指出和批评民营企业存在的问题，很容易被扣上反对民营经济和改革开放的大帽子。国有企业这么多年一直是顶着巨大的舆论压力和商业媒体的围剿前行，殊为不易。中国的国有经济比重甚至没有北欧国家高，一些人至今还在不依不饶，变换各种花样，要求国有企业从所有竞争性领域退出，要继续降低国有企业和公有制经济的比重，想把中国彻底私有化。

　　民营企业经常被提及解决了90%的劳动就业，而不会告诉你，这其实与国有企业的数量大幅度减少有关。如果按照那些人的主张，进一步减少国企数量，民营企业解决的就业比例会更高，但这对解决劳动就业并非好事。因为大量的民营企业虽然创造了大多数就业岗位，但这种就业的稳定性无法满足劳动者的期待。中国民营企业很少有终身雇佣，导致打工人对未来无法乐观稳定地预期，甚至还压抑了他们对结婚和生育的需求。不稳定的就业会导致低生育率。

　　其实，民营企业家如果能够学习宗庆后，做到坚持民族立场和善待员工这两点，一样可以获得来自社会底层的高度认可。

　　但可惜，很多企业家做不到。

　　高度评价宗庆后的，一般也会高度评价任正非。任正非带领华为给中国做了特别大的贡献，在这一点上，几乎没有其他企业可以比。华为虽然在提供稳定的就业方面不能跟娃哈哈相比，但华为以另一种方式在众多民营企业中做到了善待员工，就是给奋斗者以很高的待遇，舍得把企业利润的四分之三给劳动者。

　　另一家有着较高社会评价的胖东来也善待员工，把较大比例的利润分配给员工。

　　华为是高科技企业，娃哈哈是传统的生产性企业，胖东来是传统的商业流通企业，都通过不同的方式，做到了既有民族立场，又能善待员工。所以，任正非、宗庆后和于东来都得到了社会比较广泛的认可。

　　这些企业说明，不靠过度压榨员工，不但可以把企业做好，而且可以把企业经营得更好。

　　善待员工，抑制资本对劳动者剩余价值的占有比例，可以激发员工更大的积极性。华为能够抵抗住美国以举国之力并联合盟友的极端制裁手段，还从硬件到软件以一家之力抗衡美国半个高科技头部企业圈，靠的就是企业和员工共同分享发展成果，产生强大的激励。

　　而一些动辄就算计员工那点收入的企业，算小利而吃大亏。过高的员工流动性，和极度压抑基层创新力的pua式管理环境，让企业损失很大。

　　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理论，经济方面的核心就是以公有制为主体，多种所有制共同发展，在分配方面，实行以按劳分配为主体，多种分配方式并存。这几家特别受尊重的企业，虽然不是传统的公有制企业，但都做到了以按劳分配为主体。

　　反观一些企业，既不能善待员工，又缺乏基本的民族立场。他们中一些人或他们自己，或他们的配偶、子女变换国籍，变成了美国人、澳大利亚人、加拿大人......最近因为美西方反华情绪比较严重，他们又流行变成新加坡人。

　　中国对这些人如此厚待，他们的财富来源于此，至今连遗产税和离境税都不征收。但他们依然对这个国家没有感情。

　　两相比较，你觉得作为一个正常的中国人，会支持谁？

　　一些人无法继续引导中国人的思想观念和思考能力，就气急败坏地给他们扣各种帽子，什么极左、民粹、极端民族主义、狭隘民族主义、激进主义者、反对改革开放……琳琅满目。

　　中国人现在对那种恒大式的财产外国化、债务中国化的做法特别不能容忍。因为每出现这样一个企业，都会给中国造成巨大的损失，最终还是全体中国人为其买单。

　　这种做法是把中国人当凯子，还不允许中国人反对。就跟莫言可以肆意丑化中国人，却不允许中国人批评和起诉。凭什么？

　　中国人对这些人不是太苛求，而是太宽容了。但他们对中国人又是极端的苛刻。

　　这一次，一些国人批评农夫山泉的同时，也支持娃哈哈，支持和批评的目标都是民营企业，让一些人不大容易扣反对民营经济和改革开放的政治帽子，就改为批发极端民族主义的标签，还发明了“虚假爱国”的标签。

　　是不是爱国要由这些屁股已经明显歪了的人进行认证？没有他们的认证就不配爱国了？

　　他们自己缺乏民族立场，还不允许别人有民族立场，而且还企图垄断爱国主义的定义权，把不符合他们标准的爱国者，开除出爱国群众之列。

　　这次争论，爱国者要求企业要有民族立场，要求善待劳动者，这个要求高吗？为什么这两条标准，很多支持农夫山泉的人是一条也不认可呢？只是责怪中国人搞狭隘民族主义或民粹主义呢？

　　这些人认可的民营企业，也不同于我们理解的民营企业，他们选择性地支持他们认可的那部分，需要符合他们的标准：一是不能进入美国的黑名单，二是不能对劳动者过于好，否则会让其他企业和资本感觉到压力。

　　所以从华为到胖东来，就被这些人死死盯着，拿着放大镜找问题，发现瑕疵就放大宣传。前段时间胖东来因为一名员工的工作失误，被几十家主流媒体火力全开、口诛笔伐。

　　所以，在中国就出现了一个奇特的舆论现象：华为被攻击，不算是否定民营企业；令人联想的企业被批评，才是否定民营企业。

　　这就一再提醒我们，有民族立场的民营企业和国有企业一样，都是被他们敌视的目标。因为这些人的标准不是中国的。

　　这三家企业不被资本控制的商业媒体认可，除了民族立场和善待员工之外，还因为他们排斥企业的资本化，都不上市。这样的企业发展起来了，掠夺资本无法分享，西方资本也无法插足与控制。在他们看来，这就属于资本眼中的“政治错误”。

　　他们是按照民营企业是否具有民族立场而划分阵营的。他们支持的，与爱国者支持的正好相反。

　　如果能把企业的经营成果的大部分拿出来跟劳动者分享，那就具有一定的“人民性”。

　　一些富豪一直不能容忍别人把自己称为资本家，也不满足只做一个民营企业家，他们要获得人民的名义，要成为“人民富豪”、“人民企业家”，而他们明明只满足于做一个世界公民。

　　只在平时在跟国有企业争利时，喜欢以“民企”名义赢得支持，实际上既不愿意与民分享发展成果，又不愿意有民族立场。

　　随着民族意识的大面积觉醒和社会主义意识的初步觉醒，对这种现象越来越缺乏容忍，这是极为正常的现象。

　　如果如一些人所愿，把外国人控制的企业也要定义为民族企业，会给中国带来怎样的影响，看看乌克兰就知道了。

　　而那些移民国外的资本家，他们要小心犹太和盎萨资本的算计。失去了强大国家的支持和背书，他们就很容易成为待宰的羔羊。

　　【文/尹国明，红歌会网专栏学者。原载微信公号“明人明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