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懋仁：对“摸着石头过河”的一点思考

　　关于“摸着石头过河”，我们需要先了解和考察一下，这句话在字面上的意思，暂时不涉及引申之后的意思。这里所谓过河，肯定是用徒步涉水的方式去过河。这就是说，这条河的水不会太深，人们是可以蹚过去的。蹚水过河的时候，特别对水中情况不了解或者不完全了解的时候，摸石头是很有必要的。如果我们是通过坐船或者架桥来过河，那么过河的时候一般也就不需要摸石头了。

　　假如我们要过一条可以徒步蹚过的河流，如果河面不是太宽的话，那么根据经验，这样的河，一般说来，从水面到河底也不会太深。在这种情况下，徒步涉水一般不会有太多的安全方面的问题。然而凡事总有例外，或者有那么一条河，河面并不宽，但河道中间有可能有一条深沟，站在河岸上是看不到这条深沟的。如果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还是根据以往的经验，认为这条河不会太深，可以蹚着过去，那肯定就会非常危险。所以在过河之前，我们确实需要了解一下这条河的水文信息，了解河底与河床的情况。如果我们对这些情况什么都不了解，我们就不能轻易决定要用徒步方式去渡过这条河。不能徒步过河，也就不存在摸着石头过河的理由了。

　　在对这条要渡过的河的基本信息了解之后，再来考察我们为什么要摸着石头去渡过这条河。过河时，摸着石头的目的是什么?似乎没有人具体地解释过。当然，我们有很多人主要生活在北方。在北方，河流的密度远不如南方，所以北方的河上一般都会有桥。哪怕河水不太深，甚至非常浅，基本都不会有人徒步蹚过河去。所以大多数北方人不知道摸着石头过河到底是在摸什么。如果只凭想象，人们可能会猜想，因为石头在河中位置较高，贴进水面，如果人们在过河的时候能够踩着石头向前走，这样既会安全一些，过河的速度也会提高一些。

　　另外，如果河中有杂草，直接从河底蹚过河，有可能被杂草纠缠而发生危险。所以踩着石头过河则有可能减少被杂草缠住的危险。在这种情况下，能踩着石头过河就可能让安全系数更高一些。当然，河中的石头也可能在我们徒步跋涉的时候会碰到我们的腿或脚，而有时这种碰撞也会伤到我们的腿和脚。在这个时候，摸着石头过河就是要避免被石头碰伤。

　　当然，这后面依然会有很多问题。如果河中的石头分布较为密集，那么摸完这一块石头，而且踩了上去，再摸下一块石头，似乎并不会有太大的困难。摸到了下一块石头，再踩上去，再继续摸接下来的一块石头。如果河中石头分布不那么密集，而是相当分散。当你踩在这块石头的时候，你的手臂能伸出去的范围里摸不到另外一块石头。那么你站在现在这一块孤零零的石头上的时候，你可能不知道你的下一步应该怎么办。在这种情况下，你还是想继续用摸着石头过河的办法，可能就过不去这条河。当然，我们过河时，所谓摸石头，并不一定要用自己的手来摸，而是可能通过一些简单的工具，如使用一根竹篙，在水中探寻。如果竹篙足够长，那么我们想要找下一块石头就没有太大的困难。但是如果竹篙探到的下一块石头距离我们还是有点远，我们不太可能一步就从现在站着的石头上迈到下一块石头上，那么这种用竹篙探路的方法似乎还是不太可行。我们还要想另外的办法。

　　从上面所说的情况看来，摸着石头过河，毕竟是一件具有较高风险的做法。当然，做任何事都不可能完全没有风险。

　　当年，刘邓大军千里跃进大别山，在过淮河时，因为河水不深，最初考虑是架桥过河。后来有人说，看到上游一处有人牵马徒步过河。结果刘邓首长决定不再架桥，到有人牵马过河的地方，全军都徒步过河。当大部队全部过去以后，很快淮河的水就上涨了。刘邓首长不禁感到非常庆幸。

　　我们在改革开放之初，提出摸着石头过河。有人表示怀疑。他们认为，做什么事都应该有规划，有方案，不能什么都没有，就乍着胆子去干。这样风险很大。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任何事，都不可能在完全没有实践的前提下，就能制定出有效的方案和计划。当然，在没有进行具体实践之前，有些方案和计划也是需要的，但这种方案与计划的制定也必须与实践中摸索到的经验结合起来。这就是说，我们不能完全没有方案和计划，但我们也不能完全依赖没有实践过的方案和计划。这事处理起来确实不太容易。

　　但是对摸着石头过河的理解，不同的人们是有着不同观点的。我们摸着石头过河。如果摸出了一条可行的通道，那么最合理的办法，就是全部人马都从这一个通道上过河。但是如果要过河的人马太多，只从一个通道过河，会花费太长的时间，甚至会错失战机。为了提高效率，是不是也可以在其他河段上尝试着也摸着石头过河。这样的尝试应该也是必要的。能多开几个过河的通道总比千军万马走一条道要更有效率，也更有实践的意义。因为这可以积累更多的经验，而不是把我们的眼界限制在一个狭小的范围内。

　　另外，在实践尚未完全展开之初，摸着石头过河是有必要的。但经过一段实践之后，人们有了更多的经验，再要单纯依靠摸着石头过河就不一定依然恰当。我们已经发现，有的地方可以过，而有的地方不可以过，但如果强调我们必须还要在所有的河段继续摸石头，继续照老办法过河，就等于会继续犯过去曾经犯过的错误，栽过去曾经栽过的跟头。这是非常不明智的。

　　在人们实践的过程中，摸石头过河的方法是不可避免的。实践出真知，这个道理是客观存在而无法否定的。但在很多情况下，我们又不能把摸石头过河的方式绝对化。特别是有些摸出来的经验已经让我们能清楚地看到，有些所谓摸出来的“经验”明摆着并不真正符合人民群众的利益，甚至只是有利于少数人，却在实际上损害了多数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这种摸出来的所谓“经验”就是损害大多数人民群众根本利益的“经验”。这样的“经验”对广大人民群众不具备任何积极的意义，这种摸出来的“经验”应该得到认真的反省，必要时则需要予以批判和纠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