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木:半生回忆半生谢——退休后的人生小结
1957年5月27日我出生于陕西西安,学名张文木。父亲取名出自《庄子•人世间》,庄子在这篇文章中将树木分为文木和散木。文木是有用之木,散木是无用之木。文木因其有用,而夭于斧斤,散木因其无用而颐养天年。学者认为庄子在赞扬散木。我以为庄子的本意是有为与无为的统一。由于现实世界太强调有为,庄子才强调无为的好处。父亲取名时说:人还是要有作为的。 我小名叫望回。望,比也;回,颜回。孔子赞扬颜回“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不改其乐”;说颜回的大智慧是“不违如愚”。我父亲说,可与颜回比比。我考上博士后,对父亲半开玩笑说∶大智若愚我不如颜回,但吃苦耐劳和安贫乐道的精神我不输颜回,相比之下,颜回还差个博士文凭。
我们这一代人是从读毛主席的书开始起步人生的。读小学时,社会上就“乱”了起来。学校基本没课上,图书馆也贴上封条。除了背诵毛主席语录和雷打不动的“天天读”外,学校就没有多少其他知识教育。在这样的大背景中,毛主席就成了我们这一代人的启蒙老师。毛主席的书,我读得早,记得也熟。
入中学后,学校已经复课了,图书馆也解禁,但毛主席对教育的影响还是第一位的。这时毛主席鼓励大家“认真看书学习”,学历史、学哲学、学马列主义。当时我一头沉下来“响应号召”,按当时流传的毛主席为青年人开的书目,读起书来。先读马列的书,转读范文澜的《中国通史简编》。范老的文章绝无八股气,极通俗,我从此受益于他的文风──当然,这也是毛主席在延安倡导的那种文风。那时学校课堂上考勤不严格,更没考大学这回事,我因此有幸脱了如今学生那么多的负担和压力。大量的阅读时间允许我可以有计划地读了几年书。由此我便结了书缘。
今忆起,觉得当时对我影响最大最深刻,同时也让我最受益的就是毛主席的书。毛主席的书使我在人生的启蒙阶段生发了理想和做人的主义;有了理想和主义(尽管当时还很蒙胧),就有了做人的根底和方向。我当教师的时候,学生常请我向他们推荐好书,每逢此时,我都会告诉他们:毛主席的书将使每个中国青年终生受益。
1975年,我响应毛主席“上山下乡”的号召,到陕西渭南大荔县插队锻炼。乡下生活苦,但我至今都觉得它是我一生收获最丰的年份。
初到农村,我抱着“改造中国与世界”的宏愿,为改变农村落后面貌,用仅有的一点积蓄为农民办沼气、搞夜校,其间有成有败,有快乐也有痛苦。与农民的交往使我知道了自己在世界中的位置,知道了知识人还应向人民学习。四年的苦辣酸甜,特别是其中那迎着剌骨寒风,披星戴月与千百万农民会战黄河大坝的经历,使我知道了中国的农村和农民;知道了农村与农民,从某种意义上说,就了解了中国。现在看来,我们那一代人的下乡经历是今天有些青年人无论如何也理解不出其珍贵的无形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