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雨潇｜竹棚：香港大火烧出来的奇葩传统

　　26日，香港大埔宏福苑7座大楼发生五级大火，目前已造成超过50人死亡，包括一名前去救援的消防员，数十人受伤，已经至少上百人失联。

　　据报大火首先是从宏昌阁外墙脚手架烧起来的，随后蔓延到其他6座楼宇。由于此次施工是翻新老楼而不是建新楼，所以有不少居民仍在楼内，最终酿成重大伤亡。

　　关于这场大火，我注意到一个非常奇特的现象——目前无论香港官员还是主流媒体，关注的焦点都集中在脚手架外的纱网是否符合防火标准，但是绝口不提竹制脚手架的问题。

　　其实竹架才是房间里的大象。不久前香港中环华懋大厦的竹制脚手架也曾失火，最终导致4人受伤，一人一度危殆。

　　你没看错。都2025年了，香港建筑业还在广泛使用竹子搭的脚手架（竹棚），而不是世界多数大城市都在用的钢制脚手架。

　　香港之所以坚持用竹棚，一方面是为了省钱和图方便。竹子生长快、成本低、重量轻，便于搬运，用完就可以直接处理掉，不需要负担钢架的仓储费用；另外竹架可以随时裁剪长短，甚至适度弯曲，存在一些特殊的适用场景。

　　另一方面是利益集团掣肘。香港工业总会下面有个叫「竹业委员会」的组织，还有历史更悠久的香港棚业商会，以及近期成立的香港竹棚业持续发展关注组等等。

　　这些都是社会联系广泛的、有一定舆论能力的资本行会，号称代表全港2000多名“注册熟练搭棚工人”和其他数千名相关业者的利益，打着“推广竹材工业化”“鼓励各行各业应用竹材”“为竹棚工艺正名”等各种旗号。

　　跟大多数利益集团一样，他们的特点是人数不多、但是声音很大。这帮人平时组织各种政企学串联活动，一旦政府要出台限制竹棚的相关政策，他们就会跳出来游说、抗议，有效阻挠了香港脚手架的现代化进程。

　　此外在相关人士的推动下，用竹架搭建戏棚的技艺还成了香港非物质文化遗产。老习惯一旦被包装成“文化传统”那就更难摆脱了。

　　看看下面这则竹棚业的声明，言必称百多年历史的传统、竹棚搭建行业的发展、数千工友饭碗云云，全是为了一己私利，就是不管安全问题。

　　这帮人对香港社会的规训如此成功，以至于此次大火之后香港从官方到民间都本能地规避竹棚问题。我看到有很多香港网民发帖激烈捍卫竹棚，甚至有人把维护竹棚上升到了「反殖民」的高度了。

　　比如这个帖子就非常典。

　　她说：“西方媒体指责香港的竹制脚手架是'殖民主义思维'，如果某种东西不符合他们对'现代'建筑的认知，就会被自动贴上原始或落后的标签，并因此被认为是罪魁祸首。其隐含的意义总是相同的——我们更先进，你们需要进化。”

　　她还说“香港几十年来一直安安全全使用竹制脚手架。从火灾的照片和视频来看，即使经过猛烈燃烧，大部分竹结构仍然屹立不倒。”

　　一言以蔽之，火灾的锅竹棚不背。

　　其实这种论证是很无力的。新鲜的竹材确实不易燃，但干枯的竹材就很易燃了。此次宏福苑建筑外的竹棚没烧光，并不等同于竹棚没有助长火势。看过森林大火照片的人就知道，助燃材料并不需要彻底烧没才能推动火势蔓延。

　　更何况照片里有的竹架已经有明显的焦黑和炭化痕迹，恰恰证明了火势曾经沿竹棚快速垂直蔓延。即便火灾的起火点是纱网，如果使用钢制脚手架，火势也不会蔓延得这么快。关于竹制脚手架更易燃的相关科学文献汗牛充栋，无需我在此赘述。知道爆竹为啥叫爆竹吗？

　　总而言之，香港建筑业使用竹棚，本质上就是把大量易燃物贴在几十层高楼外墙上，这是一个由产业私利、制度惰性和地域优越等多重因素共同制造出来的巨大公共安全隐患。

　　香港长期标榜经济高度发达、制度非常完善，然而现实是仅脚手架安全标准这一块，香港已经远远落后中国内地和其他世界主要国家/地区。时至今日香港每年竟然还有数名建筑工人因为搭建竹棚或者从竹棚坠落死亡，数次爆发大火，现在更是已经酿成极为巨大的伤亡。

　　（作者系昆仑策研究院特约研究员、物理学者、美国社会观察者；来源：昆仑策网【原创】，修订发布；图片来自网络，侵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