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依依：催收巨头永雄集团停业，拍手称快为时尚早！

　　自古以来，催收人员都是压迫者的帮凶和走狗。

　　在古代封建社会，催收者往往是由地方上的流氓恶霸组成，他们充当地主的走狗、无恶不作，对老百姓强取豪夺、拳打脚踢。

　　近现代以来，为彰显资本主义的文明，维护资本家的虚伪嘴脸，催收的手段更为隐秘和高明，逐渐从明面上的拳打脚踢变成了暗中的威胁、骚扰、恐吓等，催收主体也逐渐从流氓恶霸团体变成了有知识、有文化、懂法律的经过包装的正规公司。

　　中国最大的催收公司湖南永雄正是其中的佼佼者。然而，近日湖南永雄却宣布停业，有大厦将倾之兆。

　　5月25日凌晨，“催收巨头”湖南永雄资产管理集团发了一条推文，自称4家分公司179名员工被安徽警方采取刑事强制措施，共有3名员工因涉嫌寻衅滋事罪被批捕。事件发生后，集团上下人心惶惶，员工人数陡降至2000人。集团账户和流动资金被冻结，经营难以为继。集团决定从今日起停业。

　　永雄宣布停业后，立即引发大众的普遍关注和热议，大家纷纷曝光永雄的丑陋面目和罪恶行为，起底永雄创始人和实际掌控者谭曼的发家史。

　　几天时间下来，曾筹划上市的商业帝国湖南永雄资产管理集团轰然倒塌，谭曼也从多种荣誉加身的商业大佬沦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起初，听闻“永雄停业”后，我也与许多人一样拍手称快，但仔细了解了谭曼的发家史后，我却感到十分压抑和担忧。

　　公开信息显示，1975年谭曼生于湖南新化，是律师出身，身兼湘潭大学特聘教授等职位，对其常见的描述有企业家、慈善家、拥有多项信息技术核心发明专利的发明家等。

　　1995年，谭曼以新化县一中文科第一名的成绩考入湘潭大学就读国际经济贸易专业，后又在大一结束时申请留级，转读了法律专业。有报道称：“在大学时，谭曼非凡的商业头脑就已露端倪，边读书边经营餐馆，生意异常红火。”

　　就在谭曼转专业就读一年后，催收行业开始在中国兴起。

　　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爆发，银行等金融机构的不良债权和不良资产数量迅速积累。两年后国内相继设立华融、展城、东方和信达四大资产管理公司，分别接收来自工、农、中、建4大国有商业银行的不良贷款。

　　此后，应对其他不良资产的地方资产管理公司陆续成立，应对小额不良欠款的民间信贷催收企业也开始涌现，并被准许列入商事登记。小额不良欠款管理行业应运而生。

　　彼时，谭曼赶上了国内催收行业发展的第一波浪潮。

　　2002年，刚毕业于湘潭大学法学院的谭曼，以278分、全国排名前四百的骄人成绩通过国家首届司法考试。之后，谭曼进入佛山入广东信孚律师事务所，从事欠款催收法律服务工作。

　　2005年2月，谭曼成立佛山市天曼投资咨询有限公司，主要从事车贷清收法律服务，并先后与佛山市人保、佛山市建设银行等建立个人不良消费贷款清收法律服务合作关系。

　　同年7月，谭曼将原佛山市天曼公司业务及员工整体转移到长沙，创办了湖南裕邦律师事务所(后更名为湖南永雄律师事务所)，主营欠款催收法律服务。

　　8年后，谭曼正式注册湖南永雄，开始打造他的催收帝国。湖南永雄合作客户主要为商业银行及消金公司，信用卡催收业务占其业务的绝对大头。

　　短短两三年时间，湖南永雄就从几百人的中小团队，迅速发展为员工近万人的大型企业。

　　2015年，湖南永雄正式启动新三板上市计划，却因保荐机构湘财证券的监管违规而撤回。

　　2018年，谭曼将集团上市主体（长沙卫成资产管理有限公司）整体搬迁至老家新化县，拟投资5000万元建设总部大楼，预计为新化县创造5000万元以上的税收。他的目的是：借助国家级贫困县IPO绿色通道，打造新化县第一家上市公司。

　　可惜，谭曼的努力再次无疾而终。

　　2019年，在国内上市无果的湖南永雄资产管理集团，毅然向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递交了招股书，但最终依然搁浅。

　　虽然上市未能如愿，但永雄的规模却一直在扩大。截止2019年6月30日，永雄资产在全国29个城市设立了运营中心，共计拥有10915名全职催收人员。

　　在公司规模扩大的同时，谭曼也十分注重维护自身的企业家形象，他专门设立了“公益事业发展基金”用于支持国家教育事业。2017年，他还向向母校湘潭大学捐款1亿设立信用风险管理学院。

　　纵观谭曼的发家史，我们可以看到，他之所以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之内建立起催收行业的商业帝国，正是得益于九十年代之后，资本在中国的野蛮生长。

　　捌玖十年代之后，消费主义文化迅速盛行。资本为了更好地割韭菜和完成一轮又一轮的资本增值，通过房贷、车贷、分期付款、信用卡提前消费等诸多手段将劳动者牢牢的捆绑起来，迫使大家拼命的为他们工作。

　　但人生无常，无论是普通打工人，还是工商个体户都免不了遇上三灾九难，如自己和亲人生病、短期失业等等，而一旦遇到这些事时，信用卡就不得不违约，只能拆东墙补西墙，最后利滚利、越欠越多，就无力偿还。

　　这些在资本野蛮生长过程中所产生的“违约欠款”数量庞大，但所涉及的人数又很多，对于银行和金融公司来说不好解决。一方面受限于人手和精力，另一方面则是他们必须维护自身的正面形象，这时，像永雄这样的催收公司便有了发展空间。

　　永雄最主要的业务，就是在信用卡、消费金融等方面为金融机构提供个人信贷不良资产管理服务。2019上半年，信用卡催收业务收入占公司总营收比例的72.3%。

　　在永雄2019年在招股书中，永雄以乐观的口吻预测未来业务空间：

　　2013年，逾期消费贷款余额为4686亿元，2018年增长至2.03万亿元，预计到2022年，逾期消费贷款余额将达到3.84万亿。

　　永雄的招股书，显然没有预计到疫情黑天鹅与全球经济下行的叠加影响。根据中国人民银行公布的数据：

　　截至2022年的上半年，全国信用卡逾期的金额已经超过1000亿，全国发卡数量超过87亿张。

　　逾期个人债务的金额总量令人震惊，这些都是永雄的业务来源，也是经济泡沫中的巨大裂纹，更是穷苦打工人的悲惨命运的体现。

　　据网友反馈，前段时间相约在张家界跳崖的四个年轻人正是因为网贷逾期后被湖南永雄的分公司威胁、逼债，扛不住压力而产生的悲剧。

　　虽然网友的消息还未得到有关部门的证实，但毫无疑问的是，因湖南永雄催债而家破人亡的绝不在少数。

　　在黑猫投诉平台上检索发现，与湖南永雄相关的投诉多达153条，投诉信息中出现“暴力催收”、“爆通讯录”、“电话骚扰”等关键词。有投诉信息显示，永雄集团被投诉多次暴力催收、伪造材料、冒充警察和法院、恐吓等。还有欠款人家属、同事、领导收到永雄集团电话、短信骚扰。

　　在中国裁判文书网上查询，关于永雄集团及员工的刑事案件数量也不少，如2018年发布的一则刑事判决书中，被告人陈某作为永雄集团员工以欠款人身份拨打报警电话，传播虚假恐怖信息。

　　由此可见，永雄集团不仅催债手段十分恶劣，其催债行为也早已违法。从谭曼个人申请的诸多专利中大多都是与运用大数据搜集个人信息有关，也可以从侧面印证这一点。

　　但就是这样一家劣迹斑斑、罪行累累的公司却在湖南做大做强，却成为员工过万的巨无霸企业，只能说细思极恐。湖南内部到底有多少人在永雄的利益链上？谭曼背后到底有多少老虎和苍蝇？

　　我想，或许也正是湖南永雄集团在湖南有着不少的利益相关方，所以他们才有恃无恐吧。

　　从永雄集团在5月25日的《告全体员工书》（25日上午10时左右已被删除）就可见一斑，尽管全文不到2000字，但思路清晰、文笔锋利，且充满强烈的反击情绪。

　　文章中不仅详细阐述了公司和员工的遭遇和困境，更是毫无畏惧的表达了公司的诉求和要求，其中甚至郑重地向地方政府提出了三项要求。

　　永雄集团的罪恶是否能够悉数查清呢？背后的老虎苍蝇是否都能够揪出来呢？就让我们一起拭目以待吧！

　　【文/白依依，红歌会网专栏作者。本文原载于公众号“地火依燃”，授权红歌会网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