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鲤:毛泽东在三湾,历史的负债,空旷的未来
三湾改编是很惊险的,惊险到毛泽东随时是遇到生命危险的。
这话不是危言耸听,一个没打过仗的书生,被安排空降到一支队伍,这支队伍还接连打了败仗,士气不高,他一不发军饷,二不允许大家吃喝嫖赌(当时各路军阀军队日常),甚至也不带着大家打下大城市抢点物资,而是要改变这支队伍的利益分配。在这种情况下,这支队伍居然没有哗变,甚至还把原军事负责人余洒度逼走了,这简直不可思议。
如果起初你还觉得三湾改编不过一个轻飘飘的把支部建在连上,那么想到这里你一定会产生疑惑,他是怎么办到的?
因为他创造了一个新社会,或者说他找到了甩掉旧社会的办法。
这话也不是夸大其词,新社会归根结底是社会关系的根本变化,他用三湾改编创造出了一种全新的社会关系。
一种秦汉唐宋元明清以来都不曾有过的社会关系。
去年今天,我们曾经说过,他从1910年到1920年的十年时间,想明白了自己要的不是加入什么圈子,而是要彻底毁掉圈子。那么从1921年到1927年的这七年建党初期时光,他就是在尝试如何摧毁旧圈子,以及更重要的,如果在废墟上重建新的东西。
旧圈子本质上是什么?这七年里他主要做的又是什么?
我们先从同样参加过一大后来脱党的包惠僧的回忆录里去找答案。
包惠僧给自己的定位是寒士,他对其他党员同志的看法也是如此。他的诉求其实是想用笔改变。当然,这是他所表达的,归根结底呢?
归根结底是他想用笔改变自身地位。
什么是士?士农工商的士,这是一个寄生在明清社会结构中独特的生态位,他们在维持社会稳定中有独特的生态位,他们可以贯穿上下,但他们不直接负责生产,因此在这种明清结构下士的地位很高。可士在面对冲击的时候,是无法动员起农工商的,他们只能保证旧结构的农工商保持稳定。所以当中国遇到三千年未有大变局的时候,他们其实是无能为力的。
在这种无能为力中,有一部分中下层的士接触到了马克思主义,并且认为这样的理论可以动员起农工商,很好,我们可以称他们是有一定意义上的进步性的。
但他们其实依旧无法摆脱自己作为士的生态位。换言之他们之所以接纳马克思主义,完全是因为想回归明清社会结构里自身阶级的超然地位。所以他们是怎么做的?
拿包惠僧来说,回忆录里写到,他们要搞工人运动,结果找了半天找到了厂长和他的两个儿子。失去了关键节点,他们天天在工厂旁边,也认识不到一个工人,做不了任何一个工人的工作。
结果是人力车夫自己罢工了,他们才有了机会,并且还是要在旅馆开个房间让工人过来聊。于是包惠僧在工人罢工中写了几篇新闻报道,并认为自己起了重大作用。归根结底他们对工人罢工感兴趣,还是想谋求能读得了报纸的社会阶层的人对他们的社会生态位的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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