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平邦：俄美完成冷战后最大规模“换囚”，盈亏几何？

普京在“换囚”行动中的表情

拜登在“换囚”行动中的表情

　　据新华社消息，俄罗斯和美国两方阵营于8月1号在土耳其首都安卡拉，进行了冷战结束以来最大规模的一次“换囚”行动。美国及北约盟国释放了8名俄罗斯人，而俄罗斯则释放16个人，其中包括美俄之间就“换囚”议题已经谈判了很久的一些“要犯”。作为中间人，土耳其总统府新闻局公布的消息是，俄罗斯、白俄罗斯与美国、德国、波兰、斯洛文尼亚、挪威等七国，当天在安卡拉完成了囚犯交换。一个共有7架飞机运送美国、德国、波兰、斯洛文尼亚、挪威和俄罗斯的24名囚犯回到了不同的国家。

　　其中8名俄罗斯人通过“换囚”回国，另外还有两名未成年人也同时回国，可见他们是与大人一起在西方国家受到了行动限制，我发现还没有媒体注意到这一点，我提示一下：这两个孩子之前是被劫持状态。

　　俄罗斯为了让这8+2名被美国和北约拘留、监禁和限制行动的俄罗斯公民回国，普京签署法令赦免了13个人，其中包括3名美国公民、5名德国公民在内的一共16位被关押在俄罗斯监狱的人员获得了释放。

　　俄罗斯方面获得释放的人员里，最重要的是此前被关押在德国监狱的俄罗斯特工瓦季姆·克拉西科夫，而美国和北约方面获得释放的人员里，有此前被俄罗斯关押的《华尔街日报》驻莫斯科记者埃文·格什科维奇，还有在俄罗斯被判了间谍罪的美国前海军陆战队队员保罗·惠兰，还有几位居然是被逮捕判刑的国内亲西方叛乱分子。

　　西媒和俄媒均称，8月1号的这项“换囚”行动的规模和复杂程度在后苏联时代没有先例，这也是俄罗斯首次“用俄罗斯人换俄罗斯人”——也就是用一些被逮捕并服刑的本国亲西方叛乱分子，即美国所称的俄罗斯异见人士，交换回一些去西方国家执行任务被逮捕判刑的俄罗斯特工，俄罗斯以8换16，表面看是吃亏了，但你一考虑到是“用俄罗斯人换俄罗斯人”的因素，则盈亏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这等于是用敌国间谍+本国瘟神换回了本国的英雄。

　　打个很不合适的比方吧，比如说，中国与加拿大之间要进行“换囚”，加拿大人手里有孟晚舟，而中国人手里是有两个加拿大间谍，加拿大人说，不行，不合适，孟晚舟更值钱，我们不换，后来中国人想来想去，提出一个新建议，说好吧我们再把胡总编也交给你们，行不行？加拿大人一拍大腿说，好，够本！这回普京政权就等于用两个加拿大间谍加一个胡总编，换回了孟晚舟——当然，我不过是在胡乱打比方，大家不要多想。

　　这次被“换囚”的俄罗斯方面最重要人物是瓦季姆·克拉西科夫，此人曾是俄罗斯情报机构的一名上校，2019年8月23日，在柏林市中心，克拉西科夫骑着自行车一路尾随40岁的格鲁吉亚人汉戈什维利，当汉戈什维利走到蒂尔加滕公园的儿童游乐园附近时，克拉西科夫从背包里掏出一把手枪，朝着他的后背开了一枪，在汉戈什维利倒地后，克拉西科夫又朝他头部补了两枪，汉戈什维利当场身亡。

　　此汉戈什维利，曾是俄罗斯车臣共和国的恐怖组织“高加索酋长国”的指挥官，也是车臣叛匪马斯哈多夫的亲信，于2012年被俄罗斯作为19名恐怖分子之一通缉，2016年，他从格鲁吉亚逃到德国，数次申请政治庇护，但作为第三国的德国拒绝了庇护请求，他就只能以难民身份留在了德国。但是也有报道称，汉戈什维利其实是一名打入了极端组织的间谍，为格鲁吉亚政府和美国中央情报局（CIA）提供情报。

　　当然，在2016年之后他肯定已经被格鲁吉亚和CIA卸磨杀驴了，又在2019年8月23日被潜入德国并乔装改扮的瓦季姆·克拉西科夫干掉；杀掉汉戈什维利之后，克拉西科夫也很快被捕，但德国人用了两年时间都无法证明这个杀人者究竟是谁。

　　不过，死者汉戈什维利被俄罗斯全球通缉的消息是公开的，于是就引发了德俄间的一场外交风波，是年12月，因怀疑俄罗斯当局与在柏林街头处决汉戈什维利有关，德外交部于宣布驱逐两名俄罗斯驻德国使馆工作人员，随后，俄外交部也宣布驱逐两名德国外交官。

瓦季姆·克拉西科夫，俄罗斯军人

阿列克谢·纳瓦利内，俄罗斯公知，极端分子

　　说克拉西科夫上校被捕后威武不屈富贵不淫，始终说自己的名字是瓦季姆·索科洛夫，是“来柏林探望情人的游客”，最后还是在乌克兰警方和独立调查机构“贝宁猫”（Bellingcat）的协助下，德国检察机构确认，这位瓦季姆·索科洛夫就是俄罗斯资深特工瓦季姆·克拉西科夫，遂被德国法院判处无期徒刑。

　　但克拉西科夫上校被普京视为俄罗斯英雄，他是引发这次俄美“换囚”行动的最初动因，2022年初，普京和拜登通过秘密途径开始“换囚”谈判，当时是讨论用德国人手里的克拉西科夫交换已经被俄罗斯关进狱里的俄罗斯极端分子，亲美叛乱头目阿列克谢·纳瓦利内，在这件事上，普京原本是有求于德国，却直接找美国总统秘商，可见德国在美国面前确实是根本没有主权。

　　据美国总统安全顾问沙利文说，到今年1月，拜登亲自把已经跟普京达成的“换囚”方案跟德国总理朔尔茨进行了交待，征求后者意见，朔尔茨只说了一句话：“为了你，我会这样做。”

　　为了讨好美国，朔尔茨同意把一位被德国法院判了无期徒刑的罪犯给放了，朔尔茨还说，他跟德国反对派领袖、基民盟领导人梅尔茨（Friedrich Merz）都同意这项决定。而对于朔尔茨是否希望从中获得任何的“回报”，拜登回答说“完全没有”。

　　但是在今年2月，当阿列克谢·纳瓦利内在眼看就能在“换囚”行动中获释之时，却意外死在监狱里，这曾在国际媒体上引发轩然大波，普京承受了巨大的抨击声浪，但媒体的抨击并没有挡住“换囚”计划实施，最后美国和德国成了被动方，俄罗斯向德国开出了“丰厚”条件意欲换回克拉西科夫，拜登虽然失去了换回纳瓦利内的机会，但也不得不继续执行计划，到今年4月，德国发出信号，有意让俄方用手里的多个德国人交换克拉西科夫。

　　于是，已经被俄罗斯关押的《华尔街日报》记者埃文·格什科维奇（Evan Gershkovich）就上升为这次美方最重点的“换囚”目标，格什科维奇，从名字就知道，他虽是美国公民，但又是塞尔维亚裔，一个斯拉夫人，生于1991年，曾是《华尔街日报》莫斯科分社的记者，2023年3月30日，因涉嫌从事间谍活动被俄安全局逮捕，2024年7月19日，俄罗斯的斯维尔德洛夫斯克州法院判处埃文·格什科维奇犯有间谍罪，判处16年徒刑。

　　阿列克谢·纳瓦利内死了，大大便宜了格什科维奇。

　　另外，这次在“换囚”行动中被释放的，还有47岁的俄裔美国人，且拥有俄美双重国籍的阿尔苏·库尔马舍娃，此人是自由欧洲电台的编辑，去年因被指控未如实申报自己是在俄罗斯的“外国代理人”，并散布关于俄罗斯军队的虚假信息而被判刑，这女的大概可以被称为“俄罗斯的成蕾”吧？

　　另外，还有54岁的前美国海军陆战队员保罗·惠兰，他是在2018年被捕的；与他一起获释的，还有俄罗斯著名反政府分子，42岁的弗拉基米尔·卡拉-穆尔扎，卡拉-穆尔扎虽然也是俄罗斯人，但也是《华盛顿邮报》的作者，今年还被颁予了一个普利策奖，为了可怜的美元计价的稿费不惜出卖祖国。

　　俄罗斯为了换回英雄特工克拉西科夫，也让几名被俄罗斯关押的德国人获得释放，其中包括帮助俄罗斯人在德国和其他欧盟国家取得居留许可的律师杰曼·莫伊热斯，这其实就是一个从俄罗斯向欧洲进行人口买卖的人贩子。

　　另外，还有几个跟德国有关的俄罗斯罪犯，比如德穆里·沃罗宁，俄德双重国籍，被指控涉及伊万·萨夫罗诺夫叛国案，伊万·萨夫罗诺夫曾是俄罗斯航天局的总裁助理，他曾向沃罗宁透露了俄罗斯军事敏感信息，沃罗宁将这些情报传递给了德国情报部门，他在2023年被判叛国罪，13年零3个月监禁。

　　还有另一位德国人，叫帕特里克·舍贝尔，应该是一名国际毒贩子，2024年2月在圣彼得堡普尔科沃机场，因涉嫌携带含有大麻精神活性成分的软糖被捕。

　　另外，还有凯文·利克，也拥有俄德双重国籍，在俄罗斯南部某地拍摄军事设施后把照片发送给了“外国代表”，被俄罗斯法院以叛国罪判4年徒刑。

　　此外，还有一位德国医生，里科·克里格，此人今年6月在白俄罗斯被以恐怖主义罪名判处死刑，但正赶上“换囚”被凑数，获得了卢卡申科总统的赦免，一并送回了德国。

　　另外，还有一位伊利亚·雅辛，曾是莫斯科市议会议员，因采取激烈行动反对特别军事行动，被判处8年半监禁；还有安德烈·皮沃瓦罗夫，俄罗斯非法NGO组织“开放俄罗斯”（Open Russia）的领导人；以及71岁的诺贝尔和平奖得主，人权组织“纪念”（Memorial）的联合主席奥列格·奥尔洛夫，他也因诋毁俄罗斯军队被判处2年半监禁。

　　另外，还有3个人，都是阿列克谢·纳瓦尔尼集团的头目，克塞尼亚·法捷耶娃、莉莉娅·查尼舍娃和瓦迪姆·奥斯塔宁，皆因极端主义罪被俄法院判处9年、9年半和9年半的监禁。

　　所以我说，普京这次是做了一笔“用俄罗斯人换俄罗斯人”的买卖，仅从买卖上说，普京赚大了。
 

　　【文/司马平邦，红歌会网专栏学者。本文原载于公众号“司马平邦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