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辛格——运去英雄不自由
美国当地时间11月29日,美国前国务卿亨利·基辛格在康涅狄格州的家中去世,享年100岁。
100岁在中国古代被称之为“期颐之年”,这句话出自于《礼记·曲礼上》:百年曰期,颐。意思是人生以百年为期,所以称百岁为“期颐之年”。在中国的文字里“期”是期待,“颐”是供养,意思是百岁老人的饮食起居不能自理,一切需期待别人的供养和照顾。
然而,在今年的7月18日,已过“期颐之年”的基辛格仍以老迈之躯甚至冒着“生命危险”远赴重洋为缓和中美关系来华访问,可以说为了自己的祖国他尽了最后一份力。仅从这一点出发我们对这位老人的精神还是要保持一份敬意。
100这个数字就基辛格与中国的渊源来说也是有其特殊的关联和意义。自从1971年7月9日第一次乘坐巴基斯坦总统专机秘密访华的破冰之旅开始,到今年7月18日最后一次来到中国访问,在52年的时间里整整100次来到中国。正是因为这“两个100”使他拥有了“中国人民的老朋友”这样的称呼。
100岁的基辛格这一生的经历是丰富的,他完整的经历和见证了二战、两格局下的冷战、苏联解体、美国一超独霸和今天美国的衰落。
1969年1月20日,随着美国新任总统尼克松的就职,基辛格也随之踏入了国际政治舞台。那时的美国正处于二战后国力最为脆弱的时期。经历了越战,整体实力受到较大的影响,尤其是美国在越南战争中所耗费的大量资财,使美元出现了不断的贬值,最终导致布雷顿森林体系崩塌,使美元无法与黄金直接挂钩。同时,在美苏争霸的国际博弈中,也出现了攻守易势的局面。
此时的尼克松和基辛格认识到,在与苏联的争霸中要想减轻自身的压力就必须尽快从越南战场上脱身。按照这个逻辑,如果想从越南战场上脱身就必须要与中国进行接触。
同样对于我方来说,自从中苏关系恶化,特别是1969年3月中苏珍宝岛边境冲突后,面对北方日益严峻的安全压力,我们也需要在一定程度上缓和对美关系。这就是基辛格秘密访华从而实现破冰之旅的国际大环境和背景。
1972年2月21日,毛泽东与尼克松进行了历史性的会面。会谈一开始,毛泽东就说:“昨天你在飞机上给我们出了一个难题,说我们几个要吹的问题限于哲学方面。”尼克松为什么会与毛泽东见面前有这样的表述呢?我想在尼克松与基辛格的眼中,毛泽东与周恩来——相较于勃列日涅夫——这样的领导人他们是懂哲学的。
哲学如果放在政治和战略博弈的视角下来说,就是如何正确的使用国家力量的学问。
1972年1月6日,在尼克松和基辛格即将正式访华前,毛泽东同周恩来、叶剑英谈外事工作时说:“其实这个公报没把基本问题写上去。基本问题是,无论美国也好,中国也好,都不能两面作战。口头上说两面、三面、四面、五面作战都可以,实际上就是不能两面作战。”正是基于这种相同的认识,在此后的几年里,美国得以迅速的从越战的泥潭里恢复了元气。而中国也迅速的改善了恶劣的周边环境,能够把工作中心转移到经济建设上来并成功的推进了改革开放。
反观苏联此时却在这种大而无当的战略中,与中美“两面作战”中不断地消耗国力,最终引发了1991年的解体。苏联解体30多年了,时至今日,这种后遗症还依然在影响着俄罗斯的国家安全,“俄乌战争”就是鲜明的一例。
在苏联解体后,美国在胜利的兴奋之余,似乎又好了伤疤忘了痛,不断地重复着当年勃列日涅夫时期苏联的国家战略。特别是近几年用更加极端且气势汹汹的方式在东欧和西太平洋,对俄罗斯和中国进行战略打压,其结果是将中俄两国紧紧地拥抱在一起。这是美国进入21世纪以来最大的战略失策,也是造成美国今天逐步衰落的根本原因。通过对昨天苏联历史的回看,我们再看看今天美国,那么我们也就对美国与中俄的这场战略博弈输赢的结果已经有了答案。
这样我们也就理解了外交部长王毅在今年7月19日会见基辛格时所说的:“美国对华政策需要基辛格式的外交智慧,需要尼克松式的政治勇气。”
有的同志可能会问,今天的美国难道就没有清醒的战略家了吗?答案是:有的。基辛格作为资产阶级的政治家和战略家就是其出色的代表,遗憾的是今日作为建立在石油美元基础上的美国——这本身也是基辛格的杰作,在华尔街金融资本深度控制下以追求绝对“利润”为绝对标准下的美国,以资本的短视是不允许出现“基辛格式的外交智慧”。
基辛格的杰作——“石油美元”——让美国渡过了暂时性的危机,但同时也为美国今天的衰落下了伏笔。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正是基辛格自己让“基辛格的外交智慧”从而无法实现。
1965年美国记者埃德加·斯诺与毛主席谈话结束时对毛主席说:“希望主席向美国人民说几句话”。毛泽东说:祝他们进步。如果我祝他们获得解放,他们有些人可能不大赞成。我就祝那些认识到自己还没有解放的、生活上有困难的人获得解放……美国人需要再解放,这是他们自己的事。不是从英国的统治下解放,而是从垄断资本的统治下解放出来。
而正是基辛格这种近乎于“天才”式的杰作——“石油美元”——使垄断资本加深了对美国人民的统治。使得百岁的基辛格没能看见美国人民解放的这一天,如今斯人已逝,这不得不说是这位老人的一种遗憾。
【文/任光禹,本文为作者向红歌会网投稿。原载“东方的森林”公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