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冶:邵本良对杨靖宇是明打暗帮
邵本良对杨靖宇是明打暗帮
陶 冶
“邵本良对杨靖宇是明打暗帮”这句话是我我在海龙县文化馆期间的1975年的一次采访中听一位陈姓老人说的。至今过去40年了,我仍然没有忘却。当时我是文学创作辅导组组长,因为要搜集整理抗俄和抗日的故事,我就领着组里的孙仁久老师去海龙三中前面一户姓陈的老人家。当时都是矮趴趴的连脊草房,老人家没有别人,看样子虽然很老现在想起来也就是70多岁。他给我们说了两件事儿:一是张学良在父亲被炸死从北平赶回来秘不发丧装疯卖傻把杨宇廷和常荫怀给稳住后除掉了。很有故事性,听得我俩兴致很高。接着就他讲了邵本良对待杨靖宇是明打暗帮的事例。他说按实际情况来说,邵本良的队伍、装备、给养都优越于杨靖宇的队伍。可是从未打过胜仗。每次遭遇都是扔下一些枪支弹药和给养就撤回了。后来日本鬼子发现他跟皇军不是一条心,就借治伤为名把他祸害死了。他人还活着就给用冰镇上了。他死了,杨靖宇失去了个对手,也就失去了物资运输队长。如果邵本良不被日本人整死的话,杨靖宇不至于成为后来的局面,弹尽粮绝临死前用棉絮充饥。他说邵本良在训练队伍的时候,日本鬼子兵的队伍就穿过邵本良的队列,这叫“穿条子”是对邵本良的极大侮辱。从此他记恨在心里,跟日本鬼子面合心不合。日本鬼子让他打杨靖宇,他遭遇后就假装打打应付应付,扔下一些枪支弹药和给养就撤了,说是让杨靖宇给打败了。
我们听了觉得都很新鲜,也很有意义,用砖头式录音机录音了;但又都觉得用不上的。张学良不抗日丢失了东三省臭名昭著,直到西安事变他兵谏蒋介石是有功的,对他到底怎么定性还不清楚,所以就不能写。而邵本良的明打暗帮杨靖宇还需要核实,也不能写。老陈头告诉我们可到长春市木材公司找王传胜了解具体情况。当时馆里没有安排去长春出差的机会,我们也就未能去见王传胜。老陈头还告诉我们,邵本良的二老婆叫徐更荣,和孩子住在鞍山市立山区。去长春我们都不能去,去鞍山就更谈不上了。只是把这个线索告诉通化地区专门研究抗联通化市文化馆的孙鉴(笔名卓昕)和靖宇县的于济源老师。他俩也没当回事儿。我来北京后也没忘了这件事儿,还电话请我的两姨表妹夫(住在鞍山)到立山区找找公安派出所查查徐更荣这个老女人,当然也是没办到的。
3年前我去通化市又去看了靖宇陵园,在展览图片的文字中真还看见了王传胜这个名字。离开展室我就对解说员说了我这个线索,希望她提供给领导,派人了解了解,看看这个明打暗帮属实不。为了联系,我还给他们留下了手机号。
纪念是抗战胜利90周年。“9、18”国耻日也快到了。在纪念抗联和杨靖宇的文章和剧目中也少不了邵本良这个人物的。我自然又想到了这个未完成的采访。跟我同去的孙仁久老师早已作古了。老陈头就更不用说了。由于工作的调动录音机和录音带也都交出了。留在记忆中的就是这些。
因为回北京的车票已经买好了,走前我就想去找邵本良的后人了解了解。
在我老家湾龙乡的莲河村对面有个邵家沟。我想去那里打听打听有没有人知道邵本良这个人。9月14号我到公交车场问出邵家沟就是裕民村二队。8点40有车去的。我就在15号早上去停车场等这趟车。都到发车时间了,车上只有4个乘客,4个乘客的车票不够烧油钱人家不开。我和另外俩人都去裕民二队,就打车了,一人交10元钱。在车上,女的问我去谁家,我就说去找邵本良的知情人。那男的是女人的老公公,说不了解这个人。女人却说她二大爷兴许知道的。车到了裕民二队,女人的二大爷就站在车边。听说后就说邵本良是广丰村的。要回走到垃圾场路口往里走10里地就到了。我就立即上车到垃圾场路口下车就步行去了广丰村。到广丰村村委会锁们,好在卫生所有个医生给个60多岁的男人看病开药。那看病的人知道邵本良,说是在义民乡久长村一队,有个邵本富,原来的支部书记,兴许能知道的。他本是骑自行车来的,让我跟他走,过岗就是。就是全是土路,不过也能走人的。我一想都走出10多里了,再走5、6里地也比返回市里再坐车去的好 ,就便接受了他的指引,到小卖店买了3块月饼带着上路了。
途经个小水库,从水库边上山了,那夹在玉米地里土路都被山水冲出沟了,我多年没走这样的路了。
过了岗看见有人了,是一对夫妻在磊牛圈,都12点10分了还在干,我问他们知道久长一队不?他们说下山就是。
我把月饼吃了,把水瓶子都喝空了,擦汗的手绢都拧出水了,终于下山进村了,一连进了3个院子都没人,锁头看家。在路东一个院子里见到一个姑娘,她啥也不知道。我就接着摸门,一趟房子照样是锁头看家。我从窗前走过发现通向东头有个小院,我过去就见窗子里有个60多岁的男人,他看来人了就出来迎接。我进屋后得知他正是邵本富。于是说了我的想法。他说知道情况的老人都没了。
他的大哥已经患脑血栓说不出啥了。这样我也就不用再找别人了。他听长辈人说,邵本良是因为耍钱逃避赌债走的。每次回来都在平原村下马的,走回5里地进村。人缘挺好的。原来是东北军的。“9、18”事变后怎么成了伪军不清楚。至于他打杨靖宇是不得已的。日本人把他的老婆孩子都给控制了,为了保住老婆孩子的性命没办法不听日本人的。但是他逢战必败,没有一次是胜仗。在鞍山的是二老婆。大老婆可能是去台湾了。由于他的历史问题,在鞍山的两个儿子也都是干装卸工等粗活。二儿子死了不久,他妈也死了。坟就在南山。他答对我吃饭,鱼肉都有,我有3块月饼进肚就是走的又累又渴,就让他上菜园里掐点儿葱叶摘几个小茄苞,薅棵白菜劈点儿白菜心。我用暖壶水冲点米饭,就着葱叶、小茄子和白菜心蘸大酱吃完了,他就开着“狗爬子”(小四轮带拖斗车)拉我去南山看了邵本良的坟墓。他说邵本良的尸骨在北边什么地方不知道,这里是影葬墓。
邵本富的房子西头连脊的一趟是他俩儿子的,因为俩儿子都在市里打工家里锁们,他老婆去市里陪读,就他一个人留守看家。他是1954年生人,比我小一轮都是属马的。他1974年1月1号入伍,在鞍山当了5年兵,曾去看过徐更荣的。虽然都出五服了,但也是叫嫂子的。复员回村除了妇女主任没当过,其他如生产队长、民兵连长、治保主任、大队长和支部书记等什么职务都干了。现在当兵的和当支部书记给的补助一年达1万多,生活费够了。他经常吃肉也不添膘,基本就是骨头架子,120多斤。他羡慕我的体型,而我却羡慕他的体型。这就是各自有各自的苦衷吧!因为家里就他自己,就让我眯一觉。他看电视,1点半叫醒我。我就等于到家了一样随便了。尽管我仍然感到身子发热,但贴在火坑上烙着觉得也舒服。我睡醒了还没到1点半,等到1点40就上到边等车了。1点55车来了,我跟他握手道别上车。车上的卖票女人认识他,说你家来客了,他点点头承认了。我真地感受到如亲戚般的兄弟情了。
回到家里我就上网查阅关于邵本良的说法。在词条里是这样介绍的:
铁杆汉奸,邵本良这个人其实本来就不良,他是一个有20多年匪龄的老胡子头,还做过东北军的团长。“九·一八”以后,他摇身一变又成了伪军的团长。日本人来了以后,发现了他这个“人才”,于是他又成了东边道的少将“剿匪”司令。
在一篇比较详细的文章里说:
邵本良,生于1890年,死于1938年2月17日,吉林省海龙县义民乡人。青年时投身为匪,是个有20多年匪龄的胡子头,后被招降。1932年,他于奉天东边镇守使蒹东北陆军第11混成旅旅长汤玉麟部属做团长时,在日军的引诱下而暗中投敌。1933年2月,日军侵占热河时,率全团临阵叛变,被改编为伪奉天警备军混成第6旅独立团。6月间,率部配合日军对磐石、柳河、通化等地抗日武装进行讨伐。因围剿抗日武装有功,1934年晋升为伪陆军少将,成为东边道的少将“剿匪”司令兼伪军笫1军管区司令和临抚地区司令。“剿匪”司令部驻守在柳河县城。
因当汉奸卖力有功的邵本良、王友成、李大善等人,并称“东北三大厉害”,其中邵本良又称为“东北第一大厉害”。
邵本良是日本鬼子占领东北时的铁杆汉奸,是日本的忠实走狗。自从1933年冬天,杨靖宇率领抗联部队袭击了他的部队以来,这个民族败类时时想着与抗日武装为敌,发誓要消灭杨靖宇及其部队。可是,自从他同杨靖宇交锋以来,未得到过便宜,屡战屡败,给日本鬼子造成很大损失,由此,引起日本主子对他的怀疑。1935年12月,他被奉天日本宪兵队软禁了2个多月,对其审查,结果不是通敌,而是无能的“草包”。解除疑虑,继续使用。
邵本良在同抗日联军作战方面是个“草包”,可是进山入林要比日本人厉害得多。日本人虽然武器装备好,又有武士道精神,但他们那两下子一进山里就玩不转了,经常被抗联队伍把他们当驴在山里牵来牵去,然后再打上一顿。邵本良可不吃这份亏,他是钻山入林的老手。他手下的那些兵也都多是土匪出身,这些人打仗的时候不但带着枪,而且还要带上一把刀,一进林子就开始砍路标。这样,他们在山里怎么转悠也迷不了路。日军就没有这两下子。
邵本良与杨靖宇之间的较量开始于1933年11月15日。当时,杨靖宇率部初到松花江以南地区活动,其后卫部队就与邵本良的部队遭遇了。那一仗,虽然杨靖宇的部队取得了毙伤敌人11名的战果,但却付出了3伤4亡的代价,在死的4个人中就有杨靖宇的老战友、中共满洲省委巡视员金伯阳。
邵本良在这次较量中确实得了上风,但杨靖宇也不是好惹的。就在那次遭遇的一个多月以后的12月20日,杨靖宇和李红光指挥东北人民革命军第一军独立师成功地用调虎离山计把邵本良的主力调出了他的老窝——柳河三源浦。然后,乘虚而入逮捕了汉奸走狗并没收了他们的财产,摧毁了伪满铁路工程局和伪警察署,烧了他的几十间营房,缴获了大批军用物资和武器弹药。这一仗震动了南满。因为三源浦不但是邵本良的重要兵站,而且是梅辑线上的重要据点,地势险要,戒备森严,许多人都说打下三源浦比虎口拔牙还难,但杨靖宇却把它一举打了下来。这一下给一直在吹牛的邵本良的打击是可想而知了。他发誓说:“我一定要让杨靖宇知道我的厉害!”
第二次较量结束不久,第三次较量就开始了。这一次,除了邵本良的部队外,还调来了2000多日本兵。他们在柳河县大小荒沟一带摆开阵势,对杨靖宇的部队形成了包围态势。虽然敌人包围了杨靖宇的部队,但他们却不敢轻意地往深山密林里进攻。谁都知道杨靖宇是“山林之王”,要想进山打他恐怕不容易。那怎么能让他出来呢?邵本良说:“我有办法”。于是,邵本良便“施计”给伪旅长写了一封信。信中假称东部有他的重兵,然后又故意让这封信落入了杨靖宇的手中。杨靖宇得到这封信后,仔细分析了敌情和地形情况,看穿了邵本良的把戏。杨靖宇便决定将计就计,也发出了一封给部下的假信。信中设下了圈套,让邵本良中计。邵本良得信后,自以为得计。那天深夜,就在他憋足了劲在西部等着杨靖宇的时候,杨靖宇却带着部队从东部突围而去。次日上午,杨靖宇又带队向北急行30多里,乘虚打下了邵本良的后勤基地——金川县凉水河子,缴获了大量的军用物资。邵本良听说杨靖宇打下了凉水河子,急忙回援,但此时杨靖宇已经撤走了,并放出风说,他们去攻打柞木台子。邵本良急忙兵发柞木台子,但那想到杨靖宇却去攻打八道江镇。经过这一个回合的较量,邵本良算是知道了杨靖宇的厉害。他私下里说:“我邵本良就够鬼的了,杨靖宇比我还鬼,我一个邵本良的兵可以打10个胡子,一个红军兵却可以打我邵本良的10个兵。”
1934年4月,杨靖宇在犁树沟摆下一个口袋阵,让邵本良来钻。战士们早就等着杨靖宇下打仗的命令呢,现在一听,顿时来了情绪,连夜构筑好了工事,然后就在里面静等着邵本良了。
第二天上午,邵本良和他的日本顾问英俊志雄带一个先导营不知不觉地钻进了“口袋”,负责扎口的1师3团就立即把他们的后路给切断了。邵本良一见后路阻死了,便只好指挥伪军往沟里冲,可他们很快就被"口袋底"上的6团给打了回来。这时,杨靖宇下令,让教导团和1师的少年营将敌人拦腰斩断。不久,就命令部队端上刺刀冲下山去,沟里到处是活捉邵本良的喊声。但是,就在这时,坚守北面制高点的我少年营营长一见下面打得这么热闹,便再也忍不住了,他不等上面的命令,就带着队伍冲下山去抓俘虏了,山头上只留下了一个班的人。邵本良到底是个打仗的老手,他一眼就发现了“口袋”上的这个薄弱点,于是便带着人拚死夺下了这个山头,从“口袋”上打出一个洞来,拖着一条被打伤的瘸腿逃了出去。而他的日本顾问英俊则也表现出了十足的“鬼”劲——他一看不行了,跑不出去,便躺在死人堆里装死,居然也逃了一命。
邵本良回到奉天,用了很长时间治好了腿伤后,又重整旗鼓,向日本主子讨要了武器,组建了新军。他依仗关东军的优势兵力,对抗联队伍采取穷追不舍的战术,追击杨靖宇队伍。8月初,邵本良带着一个团的兵力和3个月的军饷等物资,从奉天返回通化,准备移营八道江。杨靖宇得到情报后,便在四道江的邵本良必经之地布了埋伏,"迎接"他的老对手到来。战斗打响后,邵本良又一次侥幸地逃脱了。但他的日本顾问英俊志雄却未能再用装死的老办法脱身,而被打扫战场的战士发现后,乱枪打死。
1935年8月,杨靖宇下决心要集中一部分主力部队攻打柳河县城,歼灭邵本良的老7团。这是邵本良的家底,是他的要害。但就在杨靖宇调动好部队,马上就要向柳河发起进攻的时候,邵本良那只好使的狗鼻子嗅出味来了,并急忙从三源浦向柳河增兵。敌变我变,杨靖宇下令暂停攻城,将部队撤至东部孤山子一带。
杨靖宇的部队前脚一撤,邵本良的兵马后脚就跟了过来,并在两天后在一条山岗上打一仗,虽然这次敌人没占着什么便宜,但他们却像狗皮膏药似的紧紧地粘上了。当杨带着部队来到柳河县黑石头沟的时候,杨靖宇一看地形不错就下令停下来,在那里埋伏好,等着邵本良。而这时的邵本良却只忙着往前追,没有想到杨靖宇敢停下来和他打,结果把他手下的一支200来人的队伍和日本人刚给他的一门小钢炮和几挺机关枪都送到了杨靖宇的口袋里。杨、邵之间斗智斗勇的第4个回合就这样结束了,杨靖宇又把邵本良给揍了一顿。
正当邵本良为这次失败气得不得了、准备找杨靖宇报仇的时候,杨靖宇则主动来找他了。9月间,杨靖宇通过安插在邵本良身边的内线——邵的马夫得知情报:邵本良的老7团要从柳河县孤山子移防临江县八道江,其军需给养等由刘副官带一个连护送。杨靖宇便在他们的必经之路——金川县朝阳沟设伏。结果,不但消灭了那一个连的伪军,截下了几十辆大车,而且还抓住了邵本良的小老婆。邵本良赔了夫人又折兵,杨靖宇又一次打败了邵老狗。
转年2月,杨靖宇接到我们的内线报告说,最近,邵本良从热水河子的团部里,派出一个25人的小分队到大罗圈沟跟着日军讨伐去,团里兵力不多。杨靖宇在半夜一点多钟袭击了伪军的团部,由于邵本良到通化开会,当晚不在团部而躲了过去。但那个伪军团的副团长杨凤武、邵旅副官刘昌林等以下的六七十人连同他们的武器、大米、白面和布匹等物品都落到了杨靖宇的手里。
3月上旬,杨靖宇又接到内线——邵部第7团第4连连长通过我在通化一所中学里做地下工作的王德裕转来的报告:邵本良刚从沈阳开“讨伐”会回来,邵向日本官三毛司令夸下海口,说是要在3个月内全部肃清东边道一带的人民革命军。日寇除了给了他一个迫击炮连和答应派飞机支援邵作战外,还调了不少伪军归他指挥。杨靖宇接到报告后,立即连夜召开了军党委会研究歼敌方案。第二天,整个部队就开始了战前训练,内容主要就是轻装、换军衣、全副武装爬大山。4月初,杨靖宇在龙岗山西麓二道崴子歼灭了伪军奉天骑兵旅一部分后,邵本良的部队就跟了上来。战士们一听说邵本良来了,就都做好了与其进行决战的准备。但杨靖宇给他们下的命令却不是“打”,而是“走”!杨靖宇下令要走,战士们就走。可这一走就好像停不下来了,走了一夜,又走了一夜。就这样马不停蹄地走了两天之后,有的人就有点想不开了:怎么老是走呢?这仗到底什么时候打呀?
杨靖宇看出了战士们的心思,他派军部的徐处长告诉大家:“没利的买卖我们是不做的,这次敌人的胃口很大,计划要吃掉我们第一师和军部,然后再分别围歼我磐石、桦甸地区的二师,桓仁、本溪的一师。敌人把山海关地区的日军和奉天野炮营都调来了。军党委决定,目前我们的任务就是两个字‘走’和‘拖’!”
日本人和邵本良一见杨靖宇光走不打,便调集兵力包围了我在老秃岭子地区的第一师,想来个围点打援。杨靖宇看出了他们的这一伎俩后,便来了个将计就计,不顾连日的倾盆大雨率部向老秃岭子急进。敌人一见杨靖宇“上了圈套”,便鼓足了劲在后面猛追,还派出了飞机。可没想到杨靖宇带着部队到了老秃岭子转了一圈以后,就又走了,与此同时,被敌人包围的第一师也跳出了敌人的包围圈。
进入4月中旬以后,杨靖宇又带着部队以每天几十里甚至上百里的速度向西急进,邵本良则在后面穷追不舍。有时部队刚刚到一个地方准备吃饭,邵本良就追了上来了,杨靖宇就又开始走。一路上,他让战士们不断地扔下一些衣服和其他物品,呈现出一片败军之象。
1937年秋的一天,军部接到情报:邵本良要率领伪军要从金川县样子哨去临江八道江换防,而黄土沟和回头沟是敌人的必经之路。杨靖宇当即决定:就在回头沟消灭邵本良。杨靖宇带着部队一路长途跋涉,昼夜兼程从清源奔到回头沟。他把部队埋伏在路两边没人深的灌木丛里,摆开了一条6里多长的伏击阵地,将指挥部设在阵地中间的山顶上。杨靖宇带领抗联战士们冒着秋风凉寒,整整在灌木丛里呆了一个晚上,敌人也没有出现。第二天,天刚一放亮,杨司令就在山头上举着望远镜,聚精会神地注视着远处的大道。大约上午9点钟,目标出现了。只见远处黄乎乎的一片,顺着大道蜂拥而来,一点点地进入了抗联部队设下的埋伏圈。等敌人走到近前,只见队伍中间有个骑着马的军官,戴着大盖帽,身上披着深绿色的呢子抖篷,脚上穿着一双铮亮的皮靴,脖子上挂着一架望远镜。杨靖宇定晴一看,正是大汉奸邵本良。敌人已经出现在眼前了,战士们屏住气,憋足了劲,就等着杨司令的指挥枪声。杨司令以山葡萄藤子做掩护,当看清了敌人完全进入伏击圈后,迅速从腰间拔出匣枪,发出了总攻信号。阵地上的机枪、步枪的子弹象雨点般地射向敌人,把邵本良的人马打得晕头转向,死死地压在河谷里。伏击圈内烟雾弥漫,喊声阵阵,不长时间就结束了这场战斗。伪军们一个个排成串,举手投降。邵本良身中重伤,一瘸一拐地混在伤兵中。我军两名战士看他不像当兵的,上前把他揪了出来,一问是邵本良,把他押到杨司令的跟前。杨司令打量着邵本良,这时的邵本良吓得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了,拖着一条腿,活象一条丧家犬。这时,邵本良用小眼睛,一溜杨靖宇紫微微的脸庞,正和杨靖宇灼人的目光相遇。他如同触电般地垂下了头,暗暗地想着:“他童年时曾见过老猫抓老鼠不马上吃掉,总是逗弄着老鼠玩的情景。”他不禁连打了几个冷战。杨靖宇暗自琢磨:“你这败军之将!这一回,于大杆儿(于芷山)也救不了你喽!我让你死不了活遭罪!”杨靖宇冷眼瞧着邵本良,心想:一枪打死这个民族的败类,也太便宜他了,还让他落个陈亡的名声,不如放了他,让他主子日本人来收拾他!于是,杨靖宇指着邵本良的两个亲信说:“你们用马把他驮回去,让日本三毛司令多给他点‘奖赏’吧!”说罢,转身而去。
邵本良这个罪大恶极的汉奸,被活捉之后,将士们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剁成肉酱,以解心头之恨。可是,总司令却把这个杀人魔王,轻易地放走了,岂不是纵虎归山吗?将士们对杨靖宇放走邵本良有些迷惑不解。杨靖宇趣味地对大家说:“这不是诸葛亮七擒孟获,而是笫一路军七袭邵本良!这次抗联活捉了他又放走他,要知道日本人决不会放过他的。日本人肯定会把他送进医院去,替他好好治治伤的,让邵本良这条老走狗,尝尝失意走狗难当的滋味。放走他,是让日本人来收拾他,给他来个卸磨杀驴吃。”
身负重伤的邵本良,连夜即被他的马弁皮德胜等人,用马驮到八道江,又用汽车护送到通化,乘火车送到奉天,由满军最高顾问佐佐木来关照他。佐佐木少将听说邵本良是被抗日联军总司令杨靖宇亲自释放回来的。他失去了日本主子的信任,赶忙将他送进了医术高超的南满陆军医院。这回被送进医院,不是为了疗伤,而是软禁起来。一不许家人靠前,二不许他的部下见他,连他做人质的儿子也不许见。每天总有一两个日本宪兵、特务前来“拜访”。日本顾问为了折磨他,给他转院到奉天小西关的红十字医院治疗。日本医生根本不给他治疗,用大冰块镇着退烧,结果伤口变成疔毒。这一切,使他憋气窝火,枪伤逐渐变恶。于1938年2月17日,被日军毒死,一命呜呼!
他的死是悲惨的,是罪有应得,是自作自受地得到了应有的下场。这条老走狗得此下场,乐得东边道的老百姓奔走相告,额手称庆。
显然这样的叙述是歌颂杨靖宇,把邵本良确认为汉奸写的。从这里的叙述我有以下的看法:
一、邵本良上山当土匪,后来参加了东北军,也就是前面说的“ 后被招降。1932年,他于奉天东边镇守使蒹东北陆军第11混成旅旅长汤玉麟部属做团长时”为啥不跟张学良进关,乃至到西北?却是“在日军的引诱下而暗中投敌。1933年2月,日军侵占热河时,率全团临阵叛变,被改编为伪奉天警备军混成第6旅独立团。”于是在“6月间,率部配合日军对磐石、柳河、通化等地抗日武装进行讨伐。因围剿抗日武装有功,1934年晋升为伪陆军少将,成为东边道的少将“剿匪”司令兼伪军笫1军管区司令和临抚地区司令。“剿匪”司令部驻守在柳河县城。
柳河县城紧挨着梅河口。邵本良所在的义民乡现在已经合并给杏岭乡了,跟柳河县接壤。也就是说邵本良还在家乡附近活动。这样原来的海龙人对他的情况是比较了解的。而海龙县反满抗日的也是大有人在的,为啥能容忍这样一个大汉奸?
二、因当汉奸卖力有功的邵本良、王友成、李大善等人,并称“东北三大厉害”,其中邵本良又称为“东北第一大厉害”。邵本良厉害到啥程度?“可是进山入林要比日本人厉害得多。日本人虽然武器装备好,又有武士道精神,但他们那两下子一进山里就玩不转了,经常被抗联队伍把他们当驴在山里牵来牵去,然后再打上一顿。邵本良可不吃这份亏,他是钻山入林的老手。他手下的那些兵也都多是土匪出身,这些人打仗的时候不但带着枪,而且还要带上一把刀,一进林子就开始砍路标。这样,他们在山里怎么转悠也迷不了路。日军就没有这两下子。”既然这么厉害为啥“自从他同杨靖宇交锋以来,未得到过便宜,屡战屡败,给日本鬼子造成很大损失,由此,引起日本主子对他的怀疑”呢?
三、“杨靖宇便在他们的必经之路——金川县朝阳沟设伏。结果,不但消灭了那一个连的伪军,截下了几十辆大车,而且还抓住了邵本良的小老婆。邵本良赔了夫人又折兵,杨靖宇又一次打败了邵老狗。” “杨靖宇在半夜一点多钟袭击了伪军的团部,由于邵本良到通化开会,当晚不在团部而躲了过去。但那个伪军团的副团长杨凤武、邵旅副官刘昌林等以下的六七十人连同他们的武器、大米、白面和布匹等物品都落到了杨靖宇的手里。”杨靖宇的部队从邵本良手里获得了给养,这是事实。
四、“杨靖宇冷眼瞧着邵本良,心想:一枪打死这个民族的败类,也太便宜他了,还让他落个阵亡的名声,不如放了他,让他主子日本人来收拾他!于是,杨靖宇指着邵本良的两个亲信说:‘你们用马把他驮回去,让日本三毛司令多给他点‘奖赏’吧!’说罢,转身而去。
杨靖宇究竟怎么想的,只有他自己知道。别人,包括写文章的人只能是按自己的想法来写杨靖宇的。这就涉及到邵本良对他杨靖宇的态度了。两军对垒,如果暗里想帮助的话,也不能明说的,而且表面上还要说些狠话的。因为日本人已经开始怀疑他了,何况身边就有日本人做顾问。我想杨靖宇可能也是心知肚明的。但是在队伍跟前也不能说明的。所以“邵本良这个罪大恶极的汉奸,被活捉之后,将士们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剁成肉酱,以解心头之恨。可是,总司令却把这个杀人魔王,轻易地放走了,岂不是纵虎归山吗?将士们对杨靖宇放走邵本良有些迷惑不解。杨靖宇趣味地对大家说:‘这不是诸葛亮七擒孟获,而是笫一路军七袭邵本良!这次抗联活捉了他又放走他,要知道日本人决不会放过他的。日本人肯定会把他送进医院去,替他好好治治伤的,让邵本良这条老走狗,尝尝失意走狗难当的滋味。放走他,是让日本人来收拾他,给他来个卸磨杀驴吃。’”
在日本人把邵本良整死后,杨靖宇就不如以前那样左右逢源得心应手了,仅仅支撑两年(1940年2月23日)也牺牲了。倘若这俩人都能活下来,日本垮台后说不定是朋友呢!
杨靖宇带领抗联对抗日寇和伪军的时候,还缺乏战地记者或随军记者的。也就是说很少有真实的纪录资料的。解放后党和国家很重视搜集整理抗联资料,还动员文学写作力量采访编写抗联故事。我虽未投入其中,但也知道写这类故事的做法,就是采风中获得一点儿线索和资料,然后就以形象逻辑把人物之间的关系安排好,只要有姓名就在其身上艺术演绎,构成故事。所以,这些抗联故事严格说来不能作为史料用的。既然邵本良已经被日本人当作对付杨靖宇的工具了,就是杨靖宇的敌人了,那就可以按对待敌人的态度来书写嘛,反正邵本良已经不能说话了。所以我也看到了杨靖宇四战邵本良的精彩表述,很有故事性的。一是我实在没时间看的,也明知道所有关于抗联的剧目都是编剧编写的,所以我基本不看的。最初看到的不是孙鉴写的,而是白山市的王树明编剧的。原来在白山市未从通化地区分出去的时候,王树明和我们是经常在一起参加地区文联活动和文学会议的,当时我还没看出他也搞抗联的史料搜集和研究呢。所以对他能搞出这样的大部头抗联电视剧是很佩服的。用文艺形式纪念抗联是很应当的。东北的抗联是对日作战的主要力量。这次大阅兵能给抗联设个方队我是没想到的。东北的敌后抗战实际就是抗联。所以怎么样评价杨靖宇和抗联的其他人物都是应该的。
我们共产党是讲究实事求是的。我知道一点儿关于邵本良的正面评价,不能再藏在心里了。我已经超过当年陈老头的年龄是74岁老人了,我不想带进土里的。我不赞成给已经定案的反面人物翻案,但我很希望给那些隐蔽战线中一些无法申诉的烈士甄别、恢复烈士身份。当然邵本良不是我党打入敌人营垒里的同志,但是敌人营垒里有没有明面上作对,背地里为我们起好作用的人呢?我想还是有的。邵本良毕竟不是共产党人,为生计上山为匪是真的,但他还能进入东北军中。时代的处境使他一步步走上了为日本人效力的岗位,带着他的队伍打抗联跟杨靖宇交战,可是总是逢战必败,不值得研究抗联的专家们琢磨琢磨吗?
这就是我写这篇文章并公开发表的用心!欢迎来至各方面的批评!
2015年9月16日于梅河口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