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跃飞：对辛亥革命引发的三个历史问题的冷思考

　　今年是辛亥革命发生110周年，值此纪念日来临之际，笔者又认真地回顾了辛亥革命发生前后中国社会的历史环境，思考着辛亥革命对中国近代以来社会变迁的影响。对于其中蕴含的若干关键性问题，在当今世界正面临着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和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新时代的历史条件下，应该拂去蒙在问题表面的历史尘埃，站在马克思主义的立场，用历史唯物主义的观点，做出符合历史发展规律的正确探索。

　　“一朵不结果实的花？”——关于辛亥革命的历史地位问题

　　辛亥革命的最大历史功绩在于终结了自秦汉以降延续两千多年的君主专制制度，建立起民主共和政体，实现了中国历史发展的根本性变革。同时，“辛亥革命极大促进了中华民族的思想解放，传播了民主共和的理念，打开了中国进步潮流的闸门，撼动了反动统治秩序的根基，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探索了道路。”（习近平在纪念辛亥革命110周年大会上的讲话）辛亥革命这样的历史地位在史学界基本是共识，鲜有不同的看法。但是对于辛亥革命历史地位的概括还有一句话很关键的话，那就是辛亥革命失败了，革命胜利的果实很快就被反动军阀袁世凯篡夺了。失败的根本原因是“辛亥革命只推翻一个清朝政府，而没有推翻帝国主义和封建主义的压迫和剥削。”（《毛泽东选集》第四卷，第1511页）

　　历史事实的确如此，1912年1月1日，中华民国成立，孙中山当选为临时大总统。但是，仅仅不到一个半月的时间，孙中山就被迫辞职，将临时大总统的职位让给了军阀袁世凯。到次年的3月，宋教仁被刺杀，迫使孙中山发起了讨袁的“二次革命”。同年10月，袁世凯当选为中华民国总统。1914年1月，袁世凯下令正式解散国会，5月1日，《临时约法》被废除，袁记《中华民国约法》出笼。至此，资产阶级民主共和国的象征已被袁世凯破坏无遗，辛亥革命的胜利成果已丧失殆尽，所谓“中华民国”只是一块空招牌而已，中国历史进入到了北洋军阀的黑暗统治时期。以此为历史依据，做出辛亥革命失败的结论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因此，学界在总结辛亥革命的历史命运时，形象地将其概括为“一朵不结果实的花”不是没有道理的。其根本原因是由中国半殖民地半封建的特殊国情决定的。关于这一点，毛主席在其多篇著作中已经论述得很清楚了，那就是在这样的特殊国情下，建立一个独立的资产阶级共和国是不可能的，因为帝国主义势力不允许，封建势力也不允许，当然觉悟起来的人民大众更不允许。因此，资产阶级的建国方案是根本行不通的，辛亥革命的失败有其历史的必然性。

　　我们为什么要纪念孙中山先生？——关于孙中山的历史功绩问题

　　对于孙中山先生，国内各派政治势力和绝大多数民众都是抱着推崇的态度，但是能够对孙中山先生做出准确而到位评价的，当首推毛泽东。1956年11月，为纪念孙中山诞辰90周年，毛泽东发表了《纪念孙中山先生》一文。在文中，他首先指出，“孙中山是伟大的革命先行者！”肯定了他的两个丰功伟绩：“在辛亥革命时期，领导人民推翻帝制、建立共和国的丰功伟绩；在第一次国共合作时期，把旧三民主义发展为新三民主义的丰功伟绩。”毛主席在文中明确了中国共产党与孙中山在为振兴中华而奋斗这一历史接力运动中的传承关系，要求共产党人始终高举孙中山的旗帜。中国共产党的其他领导人邓小平、江泽民、胡锦涛和习近平，也都曾郑重地评述过孙中山生平思想及其历史功绩，其内容一脉相承，且与时俱进。习近平总书记在昨天纪念辛亥革命110周年大会的讲话中指出：“孙中山先生是伟大的民族英雄、伟大的爱国主义者、中国民主革命的伟大先驱。”

　　根据我党领导人的文章和讲话精神，结合历史与现实的实际，笔者认为孙中山先生的主要功绩表现在：

　　第一，关于近代中国革命的理论与策略。在毛泽东之前，孙中山的“三民主义”理论可以说是关于解决和解释中国民主革命基本问题的最高理论指导。孙中山把解决中国民主革命的问题高度概括为“民族、民权、民生”三大基本问题，在当时黑暗重重的旧中国，能够有这样的认识是不简单的。更为难能可贵的是在国民党“一大”上他又重新解释了“三民主义”，把“旧三民主义”发展成为“新三民主义”，明确了反帝反封建的革命任务，提出了“联俄、联共、扶助农工”的三大政策，从而延续了辛亥革命的历史影响，开启了中国民主革命的新局面。

　　第二，坚持“以俄为师”，实行国共合作，找到了民主革命的新道路。辛亥革命失败后，面对袁世凯北洋军阀的反动黑暗统治，孙中山依靠各路军阀先后领导了“二次革命”、“护国运动”和“护法运动”，但是屡战屡败，直至陈炯明叛变后，他才真正地认清了军阀的本质，所以慨叹道：“南北军阀乃一丘之貉。”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得到了俄国的帮助，接受了共产国际的建议，实行了国共合作。此举使得在黑暗中徘徊的国民党得到了改造，焕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生机。同时，借助中国共产党的力量，解决了孙中山和国民党认识到而解决不了的“唤起民众”的历史性课题，推动北伐战争轰轰烈烈地开展起来。可以说，没有俄国的帮助，没有共产国际的指导，没有共产党人的参与，就没有国民党的振兴，当然也就更没有大革命的兴起及辛亥革命精神的延续。

　　第三，孙中山的民主共和的民权思想和“平均地权，节制资本”的民生追求对我党新民主主义革命的政治和经济主张具有重要影响。关于这一点，毛主席在党的“七大”《论联合政府》的政治报告中说得很清楚。他说：“我们主张的新民主主义的政治，就是推翻外来的民族压迫，废止国内的封建主义的和法西斯主义的压迫，并且主张在推翻和废止这些之后不是建立一个旧民主主义的政治制度，而是建立一个联合一切民主阶级的统一战线的政治制度。我们的这种主张，是和孙中山先生的革命主张完全一致的。”“我们主张的新民主主义的经济，也是符合于孙先生的原则的。”即在土地政策上，实现“耕者有其田”的目标；在工商业问题上，实行节制资本，防止资本操纵国计民生。

　　第四，谋划国家建设，提出了富有远见的“建国方略”。辛亥革命失败后，孙中山在维护《临时约法》和开展反对北洋军阀黑暗统治斗争的同时，开始着手撰写他关于国家建设的重要著作——《建国方略》。这部著作从1917年开始到1919年完成，共耗时三年时间，终于完成了国家建设的宏伟蓝图。书中，孙中山对国家建设提出了许多构想，归纳起来，大致有四个方面，这些计划在当时被很多人认为是天方夜谭。一是建设16万公里铁路、160万公里公路，其中包括扩建西北、高原铁路等，还包括建设“三峡大坝”工程。二是建立北、东、南三个世界级大港，分别在渤海湾、杭州湾/上海、广州三个地方建设华北、华东、华南三个港口，覆盖环渤海、长江三角洲地区和珠江三角洲地区。三是采取“开放包容”政策，利用外资和技术发展中国实业。四是未来的百姓都怀抱“替众人来服务”的理念，责任感强、无私无畏。

　　早在一百多年前，孙中山先生就对国家建设提出了如此宏伟和大胆的设想，足见先生的高尚品格和博大的爱国情怀，着实难能可贵！今天我们可以骄傲地告慰先生说，您的理想，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不仅全面实现了，而且超额地实现了。

　　孙中山先生一生致力于中国的民主革命事业，立志振兴中华，实现民族复兴，其革命的理论，伟大的理想对于鼓舞和激励中国人民完成反帝反封建的历史任务，建设真正的民主共和国，实现民族复兴伟业具有极大的影响力和感召力，孙中山先生值得中国人民和中华民族永远纪念。

　　如何评价中国国民党的百年作为？

　　中国国民党是近代中国历史上第一个资产阶级政党。从1894年11月在美国的檀香山成立兴中会开始算起，迄今已有一百多年的历史。百多年来，国民党经历了曲折的发展历程，大体可以分为三个时期：

　　从创党开始到1927年4月，蒋介石背叛革命，建立反动统治前，可称为革命时期。辛亥革命前后，在孙中山革命精神和革命理论的感召引导下，大批知识青年和革命志士投身反对满清和北洋军阀专制统治斗争之中，如陈天华、秋瑾、邹容、徐锡麟、林觉民等，后来的有黄兴、宋教仁、廖仲恺等。这一时期的党的组织及其名称由于各种原因多次发生变化。1924年1月，孙中山再次改组了国民党，重新解释了“三民主义”，召开了国民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使得国民党焕发了生机，实现了国共第一次合作，组建了黄埔军校，掀起了轰轰烈烈的大革命运动。1926年7月，由蒋介石任总司令，北伐战争正式开始，在中共党员和革命群众的积极参与下，北伐军所向披靡，节节胜利。蒋介石看到在革命的过程中，中共和革命群众的势力迅速扩大，于是1927年4月发动了“4.12”反革命政变，大肆屠杀共产党人和革命群众，导致国共合作的大革命归于失败。4月18日，蒋介石在南京建立了代表大地主、大资产阶级的反动军阀政府，中国再一次进入了黑暗时期。

　　从1927年4月到1949年9月，为蒋介石新军阀22年反动统治时期。这期间又可分为三个阶段：一是1927年到1937年这十年，既有国民党内部新军阀的战争，如：蒋桂战争，蒋冯阎大战等，更重要的是蒋介石镇压和围剿中共的十年内战。二是1937年到1945年第二次国共合作的八年抗战。国民党蒋介石消极抗日，积极反共，丢掉了大半个中国；而中共领导的八路军、新四军则坚持全面抗战路线，坚持持久战，成为抗战的中流砥柱。三是1946年6月到1949年10月的三年解放战争。蒋介石“独裁、内战、卖国”三位一体的反动政权被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人民军队推翻，使中国历史翻开了新的一页。

　　从1949年12月蒋介石及其残部逃离大陆至今，为盘踞台湾，针对大陆武装割据时期。蒋介石势力败退台湾后，他们也在总结教训，因此，从1949年底蒋介石离开大陆到1988年1月蒋经国去世，台湾在“两蒋”统治时期，总的看把台湾治理的还算说得过去，政局也比较稳定，近四十年的时间里，国民党也始终坚持一个中国的原则不变。蒋经国离世以后，李登辉接手了国民党，开始主张“两国论”并扶植主张台独的民进党。到2000年和2020年，国民党两次败选给民进党，特别是第二次，可以说是一手好牌打得稀烂，一败涂地。至今国民党还是一蹶不振。

　　简单回顾一下中国国民党的百年作为，可以得出以下几点结论性认识：

　　第一，国民党百年来的一个通病就是一个松散的联盟，缺乏应有的凝聚力，当然也就没有了战斗力。辛亥革命以后，国民党除了在大革命高潮时期外的各个历史时期，其内部始终不间断的在进行着内耗与内斗，以至于数次出现分裂。难怪有人说，国民党是“内战内行，外战外行”，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党”。这是国民党百年难改的顽症。

　　第二，由于阶级属性决定的，国民党没有群众基础，更不代表广大民众的利益，当然也就得不到群众的拥护。这样的政党，在风云激荡的反帝反封建斗争中走向失败就是必然的历史宿命。

　　第三，从1927年蒋介石蜕变为作为新军阀执掌政权后，其性质与袁世凯及其各系军阀政权并没有原则性的区别，相应的，国民党也就演变为代表蒋宋孔陈“四大家族”利益的大地主、大资产阶级的政党。因此，孙中山建立的代表民族资产阶级利益的国民党事实上已经不复存在了，只是作为一个躯壳或符号被利用而已。辛亥革命开创的“反帝反封建”民主革命事业，也已随着大革命的失败而销声匿迹了。

　　第四，孙中山先生倡导的“三民主义”，在1927年以后的国民党中只是作为一个口号和标签，没有人认真的践行。从蒋介石1927年4月背叛革命窃取政权当政开始，直到今天，国民党的历届政权，不论是在任何时代，不论是在何种情况下，不论是谁当政，对照孙中山的“三民主义”主张，没有一个领导人全面实现了。不过有一点却是他们的共性，即，他们都是帝国主义的附庸，卖国投靠是他们的共同特征。这是国民党在大革命以后逐渐被全国人民所抛弃的最根本原因。

　　今年是辛亥革命110周年，是中共建党100周年，台湾的国民党也刚刚进行了换届选举，产生了新的领导人。昨天上午，中国大陆召开了大会，隆重纪念辛亥革命110周年，习近平总书记发表了重要讲话，就统一祖国，推进民族复兴大业发出了新的号召。关于中国共产党与孙中山革命事业的关系，习近平说：“中国共产党人是孙中山先生革命事业最坚定的支持者、最忠诚的合作者、最忠实的继承者。”这一点，已经百年的历史所证明。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是包括广大台湾同胞在内的全体中国人的共同心愿，国共两党今天又共同站在了一个新的历史节点上，当今世界正经历着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用孙中山先生的话说：“世界潮流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希望中国国民党能够审时度势，顺应历史发展的潮流，革除“偏安一隅”的陈腐观念，抛弃“割据存在”的不现实追求，坚定“一个中国”的初心，勇敢地站在历史发展的正确一面，与全中国人民在一起，推进祖国统一大业尽早实现，与中共携手奋斗，共同行走在民族复兴星辰大海的征途上。祖国统一，民族复兴，时不我待。对于中国国民党来说，这是一个难得的历史性机遇，甚至是摆脱颓势，实现振兴的最佳和最后机会，笔者在此奉劝国民党诸公，早作决断，一路走好！

　　【作者：昆仑策特约评论员 蒋跃飞 ，作于2021年10月10日。原载微信公众号“老蒋真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