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民反“扫荡”热血奏凯歌——访河北省军区原司令张振川

　　寻访抗战将士系列报道

　　张振川，1923年10月生，河北省玉田县闸口娄庄人。1939年参加革命，1940年3月参加八路军，同年加入中国共产党。抗日战争时期在八路军晋察冀军区部队任班、排、连长。解放战争时期，历任晋察冀野战军第八纵队营长、23旅68团副团长、65军194师582团代团长。抗美援朝时期任582团团长兼政委，后任195师第一副师长、194师师长、65军代理军长、河北军区司令员、河北省人大常委会副主任。曾荣获人民功臣奖章、二级独立自由勋章、三级解放勋章、独立功勋荣誉章。在朝鲜获二级独立自由勋章、二级国旗勋章、三级解放勋章、独立功勋荣誉章。著有《鏖战疆场——张振川回忆录》。

　　本报记者 箫 玉

　　在我收藏的将军书法中有一幅独具纪念意义的作品，那就是由河北省军区原司令张振川题写的“抗日英雄永垂史册”大字条幅，虽然它原本是为纪念抗日名将戴安澜诞辰105周年而书，但却表达了对所有在民族解放战争以身殉国的英烈们的崇敬。记者在日前举行的庆八一红色藏品展开幕式上，又见到了张振川这位当年浴血杀敌的抗战老英雄，听着老司令的激情讲述，仿佛重把我们带回到60多年前反“扫荡”那战火连天的岁月之中。

　　参加八路军冀东主力团

　　1939年，八路军冀东军分区副司令包森（绰号“黑老包”）率领主力部队第13团，来到张振川的家乡蓟县闸口娄庄，晚上召开群众大会。那时在刚开辟的游击区，基层村政权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办事员，一个是武装班长。群众选举素爱打抱不平的张老三当办事员（相当于村长），虽然他表面上是伪保长，但实际上为八路军办事，是典型的“白皮红心”。接着大伙又选张振川当武装班长，虽然他只有十几岁，但在村里是出了名的孩子王，时常组织伙伴们玩打仗，不但有正面打的，有时还组织几个人抄后路，后来他到部队才知道这在军事术语上叫“迂回包围”。大人们就说，看来天下要大乱了，连小孩子们也全学打仗。

　　张振川当上武装班长不久，八路军13团8连下盘山来扩兵。晚上，指导员召集青年学唱歌。当时流行的《叫老乡》头一段是：“叫老乡，你快去把战场上啊！快去把兵当，莫等着日本鬼子来到咱家乡，杀人又抢掠，你再去把兵当。”指导员是个大高个，声音很洪亮，他连唱带动员，很有鼓动性，于是张振川这个小武装班长就报名当上了正式的八路军战士。

　　1941年，日军集中了所谓“十万精兵”，开始对我八路军冀东抗日根据地进行残酷的“五一大扫荡”，激起了广大军民的坚决反抗，日寇恼羞成怒，对根据地实行“杀光、烧光、抢光”的三光政策，犯下了灭绝人性的滔天罪行。

　　老村长为掩护抗日家属牺牲

　　“五一大扫荡”一开始，张振川所在的冀东主力13团与敌人苦战几天后，部队按毛主席的游击战术撤进了北边的燕山。平原地区的根据地群众遭到了日本鬼子惨无人道的屠杀。日伪军拼命搜查抗日干部和抗日家属，只要查出来，不管大人还是孩子，都用刺刀挑死或者活埋。

　　张振川家东边发生了震惊中外的“潘家峪惨案”，全村1000多人被敌人用机枪扫射后放火烧死，惨绝人寰。

　　一次，张振川他们的村子也被日军包围起来，鬼子把乡亲们集中到村西的麦场里，硬逼着人们说出谁是抗日干部，谁是抗日家属。村长张老三挺身站在敌人面前，瞪着大眼说：“我们这个小村没有八路家属！”当时张振川的父母、弟妹都被围在群众堆里，好心的乡亲们把他们掩护得严严实实的。日本鬼子把张三爷绑在板凳上，灌辣椒水，把他折磨得死去活来，问他：“谁是八路家属？”回答的声音微弱了，但仍然是“没有！”鬼子东洋刀砍下去，张三爷满头的鲜血流了下来。穷凶极恶的日军继续追问：“谁是八路军家属？再不说就杀了你。”张三爷视死如归，对敌人满腔仇恨地大喊一声：“没有！”凶残的鬼子兵三把刺刀捅进了张三爷的胸膛。

　　鬼子走后，全村乡亲无不放声痛哭，妥善安葬了这位抗日老英雄。这时张振川和战友们正在开辟热河抗日根据地，打到了长城以北。一直到抗日战争胜利前夕，他随军区教导团才又回到家乡，还特地到张三爷坟上行了个庄严的军礼。虽然时光已经过去了几十年，但张振川永远都无法忘怀战争年代那种军民如鱼得水的似海深情。

　　歼灭伪治安军战果辉煌

　　1941年底，日本帝国主义发动了太平洋战争，把在冀东“扫荡”的27师团调走，决定“以华制华”，先后调进3万多伪治安军代替日军控制冀东。八路军冀东区党委决定在伪治安军立足未稳之际，打一个歼灭战。

　　首先打的是遵化县东边的双城子，利用赶集的机会，年轻战士装扮成小媳妇，把机关枪用花被裹起来，用小车推着走；还有的战士担着柴，混进据点，里应外合，全歼敌人一个营。紧接着在四十里铺打埋伏，一下子歼灭敌人第6团大部。连战告捷，接着在玉田县亮子河又歼灭敌人一个营。特别是遵化城西果河沿一仗，打得非常漂亮，干净利索地全歼敌人第六集团军第四团一个整团，击溃其第三团。缴获山炮2门，迫击炮4门，轻重机枪26挺，还有上千支长短枪。我冀东的八路军一下子就装备起来了。

　　歼灭伪治安军打了大胜仗的消息传出后，晋察冀军区和八路军总部派战地记者雷烨来采访，他在《冀东救国报》上著文表扬冀东八路军在敌人大“扫荡”后获得的辉煌胜利。可是，日军驻华北派遣军总司令冈村宁次因为“以华制华”的美梦被打破，大发雷霆，枪毙了两个治安军团长，还带着哭丧相哀叹：“到冀东如入苦海。”

　　如今，张振川老司令虽早已离休在家，安度晚年，但“烈士暮年，壮心不已”，他时时回想起戎马征战的革命生涯。为了给后人留下一段真实的历史，只有小学文化的老将军又重新拿起笔，在夫人、名记者汤小薇的协助下，凭着在战争年代磨练出的顽强毅力，耄耋之年先后写作出版了《鏖战疆场》等三部百余万字的回忆录，这些著作已经成为展现我军辉煌历程的宝贵文献，更是对青少年进行革命传统教育的好教材。今年，张司令的第四本书听说也要问世了，我们期待着在书中继续领略这位一代战将的峥嵘气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