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唤新的民众大联合——也谈刀郎新歌《罗刹海市》与刘继明新作《黑与白》
7月中下旬，沉寂多年的歌手刀郎携《罗刹海市》为代表的新专辑火爆归来，短短一周的时间，就引发了全国几乎每个行业每个角落的人们，对不仅限于娱乐文艺圈的各种“黑白颠倒、以丑为美、善恶不辨、是非难分、勾栏扮高雅、公公好威名、画堂登猪狗、马户苟苟营”等社会丑恶现象的无情调侃与嘲讽，持续不断的网络热度发酵，不但惊动了新京报、央广网等主流媒体，刀郎的蝴蝶效应也波及到远在德国、美国朝野人士的议会论战。
一首歌曲，一张专辑，怎么会有如此魔力？各方人士见仁见智，对这一火爆现象做出了千人千面式的解读与评论。大众议论最多的，是“快意恩仇，十年不晚”，并寻踪觅迹罗列出前尘过往的图片视频相佐证，即使很快被包括刀郎经纪公司在内的当事多方不回应或否认有彼此针对性的指向，江湖恩怨论依然是坚持朴素正义、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的大多数普通网友愿意坚信的。7月26日央广网出面发布“聊斋专家马瑞芳谈刀郎新歌罗刹海市”的热门话题,以专家之口解读引导刀郎现象为“传统文化的伟大复兴”：“肯定了《罗刹海市》对经典推广的作用，对优秀传统文艺作品的不断创新演绎的价值”…但并没有办法阻止人们根据自己的喜好和认知发散解读的热情。最近的一轮相关热搜，是7月31日大众网热门话题“刀郎新歌罗刹海市播放量破80亿”之后围绕是否破纪录是否谣传的新一波讨论，而吉尼斯官方8月初发文“辟谣”也仅是从“未收到申请”，进而得出“没破纪录”云云草草收场。
随着人们发现刀郎歌词中讽刺的具象化在与每个人自身所处行业、单位以及社会环境的人和事发生对标投射时，刀郎现象的讨论开始向纵深发展，网络上各种热点事件帖子下的评论中都有刀郎新歌词的身影，而且作为热评很贴切，丝毫没有违和感。可见刀郎的火，既因为作为创作蓝本的《聊斋》经典故事穿越数百年而依然极具现实讽刺力量，又因为刀郎二次创作中选用更贴近大众的时调山歌演唱形式的接地气的生命力，而更重要的原因，是歌词内容，也就是蒲松龄老先生故事中所讽刺的现象，在数百年周期率的作用下，如今具有无可辩驳的强大社会基础。没错，现象级事件的背后必然有支撑其成为现象的社会基础。所以刀郎之火，看似偶然实则必然。
无独有偶，著名作家刘继明先生历时五年，于今年4月份定稿的长篇小说新作《黑与白》，于今年7月面世，这部由著名学者汪晖、黄纪苏、孔庆东、摩罗、贺雪峰、郭松民联袂推荐，被评价为“一部形象化的当代中国社会发展史，人民现实主义的尖峰之作”的长篇巨著，深刻勾勒描写了这个支撑出现现象级刀朗热的当代社会基础。小说时间跨度包含民国时期、新中国毛泽东时代和改革开放时期近百年，主要情节集中发生在改开年代，书中出现了一百多个来自不同阶层的鲜活人物，虽然人物众多，但人物之间关系非常清晰，对数十个主要人物随着国家几次巨大社会变革而带来的生活与观念冲击之下，他们的人生选择和思想演变做了深刻入微的描写，每一个你我他都能在其中或多或少看到自己的身影。
也许有感于刀郎的《罗刹海市》所讽刺的黑白颠倒、以丑为美、善恶不辨、是非难分的魔幻世界与刘继明《黑与白》中所描述的黑与白、美与丑、善与恶、是与非交织斗争的严酷现实给受众以相似的共鸣，先读到此书的一位热情读友杨柳青在网上发出了“刘继明是文坛的刀郎，《黑与白》是小说版的《罗刹海市》”的评论文章，从作品内容、人物、作者经历、外界评论等多个方面将刀郎的新歌与刘继明的新作进行类比，并热切地赞扬刀郎用新歌在战斗，群众大规模参与营造的刀郎热标志着阶级觉醒和人民文艺的复兴，正如刘继明用长篇小说为人民发声，继承发展了批判现实主义的左翼文学传统，对纯文学、底层文学和新社会主义文学进行了重大超越一样。唯因现代大众网络视听传播主导的特征，几乎同期面世的流行音乐《罗刹海市》大火，而长篇巨著《黑与白》却只有小众化阅读，但他们殊途同归，具有同样重要的思想和艺术价值。
随后，上文中所引用过的一位评论作者滠水农夫紧接着发表了一篇争鸣文章，“一场全民的娱乐狂欢---兼谈刘继明不是刀郎，《黑与白》也不是《罗刹海市》”。在肯定刀郎新歌符合大众口味的同时能与大众形成思想上的共鸣，借古讽今，有一定批判现实主义的进步意义的同时，认为一些善良好心的同志给一首流行歌曲赋予“无产阶级文艺复兴”、“阶级觉醒”、“用歌声战斗”等光环有拔高之嫌，与很多人把刀郎新歌仅解读为向某几个人复仇有庸俗化之嫌一样，都是言过其词的，“恐怕连刀郎本人都未必认可”。同样，滠水农夫认为杨柳青在文中把刀郎与刘继明、《罗刹海市》与《黑与白》简单类比，也显得不太适宜，并举出央广网力挺刀郎，但却意图将热点讨论引向“弘扬优秀传统文化经典”的正能量论调，而对待刘继明的《黑与白》，居然在国内主流文学界遇受冷遇的现实，来提醒大众不要简单地将《黑与白》和《罗刹海市》比附，从而降低了对《黑与白》“坚定的人民立场、鲜明的针对性、严肃的现实主义风格、极其深刻的批判性……”的认识与理解。以及模糊了刘继明作为人民现实主义作家的意义。
由此，网友们的评论迅速分化，有指责滠水农夫说对流行歌曲不能要求过高，要求过高不利于团结；有提出揭露本身就是对黑暗的批判激发思考催人觉醒，需要量变到质变，不应打击否定；有人说不能再隔靴搔痒了，要保持清醒，认清形势，这是最后的斗争；有人说崔健、Beyond的名气更早更大，左翼摇滚和其他文化阵地一样，也在一步步影响青年觉醒与进步；有人说哪怕是一点火星，只要恰好点燃了那堆柴，哪怕那堆柴湿漉漉的带着烟，有什么关系呢？终归是带来了一丝亮，给寒冷的人们一点温暖也就够了；进而又有人说罗刹海市现象表明艺术来源于生活，什么样的社会产生什么样的艺术，存在决定意识……
其实几十年来，人们已经司空见惯各种各样的思想对立与群体撕裂，能随口列出的就不下十几种：官民对立、党群对立、劳资对立、性别对立、民族对立、种族对立、城乡对立、地域对立、信仰对立、圈层对立、价值观对立、文化对立、阶级对立…各种对立其实都是社会矛盾的反映。刘继明长篇新作《黑与白》中就客观铺排了改开以来现实社会中的几乎以上各种矛盾对立与困惑的宏大场景。这些对立分析到根本，绝大部分都是因为中国社会一百年来几次思想路线巨变衍生而来，有些是阶级属性立场属性必然的使然，而大部分都是人为制造：比如有些是为了分化曾经组织起来的群众而人为制造，有些是为了瓦解集体经济体制而人为制造，有些是为了政治维稳、经济利益PUA人为制造，特别是网络经济发展起来以后，为了流量，各种乱象更是层出不穷。虽然官方十年前提出“前后三十年不能互相否定”想来弥合这种社会思想的混乱状况，但亲身或多或少经历过前后三十年历史的人仍然大量存在，即使已经出台了两个所谓“历史决议”，然而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人都无法否认当今社会现实与前三十年以及改开初期提出的若干基本原则相悖的客观事实。而且，重新肆虐几十年的黄赌毒黑屡禁不绝以致司空见惯，笑贫不笑娼到可以被物化的一切，为财产分割或继承等各种利益父子兄弟反目、夫妻成仇、朋友相害相杀，几乎所有人都没有安全感、幸福感和尊严感的压抑的社会现状。在这私有制泛滥的四十多年里，剔除通货膨胀和社会科技进步因素，剔除前三十年国家全民所有雄厚积累的出清释放，绝大多数的人民群众其实并没有真正“受益”，反而都是受害者。即使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恐怕都是以老无所养、病无所安以及数十年贷款负债在承担着。现在年轻人不敢婚不敢生就是这压力的侧面明证。现实中多少不知道能干到哪一天的打工人有安全感？多少为了眼下更高的报酬不得不996的电子厂程序员不知道能不能还得清房贷车贷？多少人不知道35岁以后去哪里找相对稳定的工作？考公真的就是所谓的铁饭碗吗？疫情之后也在分流吧…甚至已经退休多年的曾经位高权重贪得无厌的干部锒铛入狱者众，在这种残酷内卷竞争的丛林式兽性社会，几乎无人敢言幸免，更别说那些每天几乎都有的被网贷房贷经营贷消费贷结婚贷养老贷校园贷医疗贷逼得套上绞索的自杀或准自杀者了…对立来对立去，大家终有一天会逐渐清醒、觉醒起来发现：原来背叛了先烈的修资官僚、依托外敌勾结官僚的吸血买办、靠放贷收租收割民众的金融资本家才是大家共同的敌人啊。
说了这么多，想必大家也看出来我想表达的意思了。没错，批判的武器不止一种；没错，我们没有原则性的冲突和分歧，我们一样是各行各业的打工人干饭人；没错我们应该像教员曾经呼唤的那样，来形成新的大联合。刀郎的新歌和刘继明的新作既然都能给人民群众以启迪，我们从中收获自己的思想成长和精神力量就好了，我们从中学会醒悟与辨别就好了，我们从中认识到在黑白颠倒、没有善恶是非、只讲功利自私的大环境里没有人最终可以独善其身就好了。如果，如果进而，我们能想起《从湘江到遵义》之后那千百万人曾经建立的绝大多数人扬眉吐气站立做人的清平世界，我们就会生活得更有目标和鼓舞人心的力量。
2023.8.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