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继明:《漫长的季节》和无法抹去的“伤痕”


图片

  提起“伤痕文学”,人们首先会想到“上山下乡”“牛棚”“文革”“十年浩劫”等等一些词汇,几十年来,这差不多成了一种固定的审美和认知范式,精英们通过这种诉苦或控诉式的叙述,消解和摧毁了前三十年建立的无产阶级和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合法性,在新时期建构起一种以自我封圣和“去政治化的政治”为基本特征的“纯文学”。在这个建构过程中,原来处于边缘和受压抑位置的精英重新成为了叙述的主角,并以启蒙者的身份占据了比前三十年工农大众更加不容侵犯的地位。曾经被赋予某种神圣性的工人阶级不仅被逐出了原来的中心位置,而且一步步走向边缘,这一过程贯穿了整个80和90年代——以席卷全国的工人“下岗潮”达到峰值:昔日的领导阶级仿佛从高空一下子坠落到了深谷,成为了弱势群体的代名词。

  那场表征着中国工人阶级命运由盛转衰的“下岗潮”,究竟给成千上万工人极其家庭带来了怎样的伤痛,主流文艺似乎一直在竭力回避和粉饰,曾经充斥在人们耳畔的是诸如黄宏小品“我不下岗谁下岗”的阿Q式自欺和刘欢“大不了从头再来”的歇斯底里自嘲,以及文学创作中“分享艰难”式的集体意淫。对一个阶级的苦难采取如此漠视乃至戏谑的态度,不仅与精英们高调标榜的人道主义自相矛盾,而且同他们长期通过“伤痕文学”的控诉,将“前三十年”妖魔化和“原罪化”所表现出的“人文关怀”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正是在这种背景下,一批反映和描写下岗工人生活和命运,被称为“工人阶级伤痕文学”的作品被生产出来,如小说《那儿》,电影《钢的琴》,以及最近热播的12集电视剧《漫长的季节》等。

  与《钢的琴》等作品一样,《漫长的季节》也是以东北老工业基地下岗工人为叙述对象,但它没有前者的浪漫主义色彩,碎尸案和悬疑剧的外表下,笼罩着一层阴郁和阴沉的色调。“碎尸”和“凶杀”的元素,曾经在相同背景的电影《白日焰火》中演绎过,但和《白日焰火》借下岗工人家庭生活的外壳表现《本能》式情欲主题相反,《漫长的季节》则是借助碎尸、凶杀、犯罪等元素和悬疑剧的形式,揭示了 “下岗潮”在工人阶级及其二代心灵上烙下的创伤。

  剧集中沈墨、傅卫军的父母是国企工人,在一次工矿事故中遇难,因工厂改制后不再履行抚养工人遗孤的义务,沈墨和傅卫军兄妹只能被“大爷”沈栋梁收养,不久弟弟傅卫军因病聋哑,遭沈栋梁遗弃,被傅姓夫妇收养后改姓傅,养父母双亡后,孤苦无依的傅卫军成了流浪儿。姐姐沈墨的命运比弟弟更惨,大爷沈栋梁是个变态狂,虽然为沈墨提供了良好的生活学习条件,却长期性侵沈墨,直到她上大学后还不放手,在得知沈墨谈男朋友后,竟然把拍的裸照公开贴到她的学校,诬陷她卖淫、当三陪小姐,以便达到对其长期占有的目的。随后,沈墨被娱乐城的同事算计,成为了港商卢文仲的玩物。至此,沈墨从小受尽侮辱和损害,心里积蓄已久的仇恨终于像火山一样爆发了,她先后击杀了卢文仲、殷红、沈栋梁和“助纣为虐”的大娘,并在弟弟傅卫军和男朋友王阳(老工人王响之子)的协助下,将被杀者的尸体分别扔进工厂炼钢炉和碎尸后扔进下水道。最后,弟弟傅卫军为了掩护姐姐沈墨,主动被公安抓获,沈墨以殷红的身份亡命天涯……

查看余下71%

「 支持红色网站!」

红歌会网

感谢您的支持与鼓励!
您的打赏将用于红歌会网日常运行与维护。
帮助我们办好网站,宣传红色文化。
传播正能量,促进公平正义!

赞赏备注

长按二维码打赏

评论(我来首评..)

大家都在看

热评文章
热点文章
热赞文章
0
在『红歌会App』中阅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