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上聊斋九十五】凡人传奇（小说）

　　1993年的秋天与往年似乎没有什么不同，建筑工地不远处便是收割过的稻田，秋风中有一群群的鸟儿盘旋着，大都是家雀儿，个头不大，灰不溜秋的，在稻田中寻找着遗落的稻粒，它们叽叽喳喳地叫着，好像很开心的样子，或许撒落在田里的稻粒够多吧。

　　陶师傅靠着一棵大杨树坐着，嘴里衔着一根狗尾巴草，他嚼着草的杆儿，望着树上的叶儿。风中的叶儿摆动着，挣扎着，他们不愿意离开枝干，可是有什么办法呢？风有点大，叶子有点枯黄了，摆动着挣扎了一会儿便被风儿给拽走了，只飘了不一会儿，就落在了同样开始枯黄的草地上。，一片儿、两片儿、三四片，五片儿、六片儿、七八片……

　　他很快就数不过来了。有点累，他闭上了眼睛，养了养神。工地吃午饭的时间有一个小时。他带的是老婆烙的饼儿，喝了保温杯中的水。用了10几分钟就把饭吃完了。还有足够的时间打发。他伸手从旁边拉了一块草帘子。那是运砖的拖拉机丢下的。他把草帘子盖在身上，想眯一会儿。

　　脑海里突然冒出了儿子昨晚提出的一个问题：“爸爸，老师问我们，为什么秋天会使人感到伤感呢？”

　　他回答不出儿子的问题，只好老老实实地回答说：“这我也不知道。秋天是个丰收的季节，应当感到喜悦啊，老师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呢？”

　　他接着想，却还是没想明白老师为什么要问这么个问题。

　　“爸爸——”儿子在喊。

　　陶师傅猛地睁开眼：“小虎，你怎么来了？”

　　“有个叔叔找你。是你的战友。”

　　“老班长，你怎么干这活儿？”刘海上前一把拉起了陶师傅，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陶师傅拉着刘海的胳膊：“坐下聊。你怎么跑这来了？”

　　“我想你了。听说你下岗了，我立马就过来了。你是我们的老英雄，怎么能让你干这种活？”

　　“我干这活怎么了？是我自己找的活儿。再说我算什么英雄，那些回不来的战友才是真英雄！”

　　“我爸爸是英雄？他只说他是炊事兵，做饭的。”小虎仰着脸。

　　“走，我们回家。回去我给你说说你爸的故事，”刘海一手拉着陶师傅，一手拉着小虎就要走。

　　“不行啊。老板待我不薄。我不能不辞而别吧，我去打个招呼行吗？” 陶师傅说着拔腿就跑。

　　小虎拉着刘海：“叔叔，让我爸去。你给我讲我爸的事吧。”

　　刘海望着陶师傅的背影，摇摇头：“还是那个脾气。”说着就和小虎并排坐着了刚才陶师傅坐的地方，说起了一段故事：

　　1979年2月16日傍晚，老班长又像往常一样做好了饭，准备给前线阵地上的战友们送去。走着走着，前方不远处隐约有一个哨所的影子，他心里“咯噔”一下，越军什么时候插到这里来了？他立刻停住了脚步仔细观察，看清了前面是越军临时搭建的哨所。

　　老班长犯了难：“这可怎么办？绕路会耽误时间，战友们还等着吃饭呢。”

　　他思索片刻后，决定冒一次险，冲过去。老班长深吸一口气，拔出腰间的匕首，和同行的战友小鲁咬了咬耳朵，两人乘着夜色小心翼翼地接近越军哨所，越军哨兵丝毫没有察觉。

　　突然，两人像两道闪电扑向各自的目标。一道寒光，他的匕首准确地刺入了其中一名越军哨兵的后心。小鲁也干净利落地解决了另一名哨兵。

　　就在这时，哨所内传来的响动。有三名越军士兵朝这边走来，

　　老班长正在快速思考着对策，那三名越军士兵突然做出了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举动。他们挺胸立正，恭恭敬敬地向老班长敬了一个军礼。

　　老班长一愣，也立即抬手回以军礼。就在那一瞬间，老班长扑上去用匕首直刺入了一个敌军的胸膛，敌兵应声倒下。另外两名敌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吓傻了，其中一人很快回过神来，惊恐地大喊：“解放军！”后面的敌人闻声冲了上来。

　　老班长和小鲁迅速端起冲锋枪，向敌人扫射。子弹的呼啸声与敌人的惨叫声交织在一起。他俩边打边退，找到一个低洼处，利用地形优势阻击着敌人。

　　敌军人数很多，他们像潮水一样涌来，把老班长和小鲁紧紧包围起来。老班长一面阻击敌人，一面鼓励小鲁：“不要怕，坚持就是胜利。”

　　激烈的枪声惊动了我军，增援部队很快赶了过来。他们从背后向敌军发起了猛烈攻击，把敌人消灭了。

　　后来老班长在一次运粮中又与敌军遭遇，消灭了6名敌军。老班长是对越自卫反击战中唯一一个获荣获一等功的炊事员。

　　“可我爸从来没和我们说过。”小虎感到很委屈。

　　不一会儿，陶师傅带着老板过来了。

　　老板听了刘海的介绍之后，满脸歉意地说：“我真不知道陶师傅是英雄。委屈他了。”

　　陶师傅爽朗地说：“没有。你可照顾我了。我干完下午的活再走吧。”

　　老板掏出一叠钱说：“不要干了。这是你这个月的工资。你拿着和战友先回去吧。你要是不嫌我这庙小，回来就给我当副手。”

　　陶师傅接过了工资：“谢谢老板。副手我可当不了。留自己的汗，吃自己的饭。不亏心。”

　　2024年1月26日星期五

    【文/颂明，本文为作者向红歌会网原创投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