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延华:三回故里

2023-08-14
作者: 陈延华 来源: 红歌会网

  岁月如歌,情怀依旧。人生如曲,婉转悠长。

  不知何处吹芦管,一夜征人尽望乡。

  故乡,对于移居他乡打拼的游子来说, 无疑是温暖可亲的。故乡今夜思千里,双鬓明朝又一年。

  一提起故乡,我那三回故乡所见所闻,所思所想,像一幅幅版画,固化在心田里,永生难忘。

  我的故乡位于山东省微山县城最南端,微山湖东岸一个在抗日战争时期被誉为“小莫斯科”、“小延安”美称的南庄。

  第一次回故乡是1979年6月上旬。那天上午八时,我和在军营里长大的妻子怀着新婚的喜悦,从当时的全国明星城市襄樊市火车站,搭乘北上的绿皮列车去拜见“高堂”。翌日清晨,东方刚泛起鱼肚白,我俩在薛城车站下了车。此处走小路离我家只有18华里,不通公汽。从薛城火车站开往县城的公汽最早一班八点发车。为此,我提前10天往家里写了信,并提前3天发了加急电报。目的让母亲派人用自行车来接一接。因为我俩带的大包袱、小行李几乎超过负荷。我站在车站出口处显眼位置上,左顾右盼,望眼欲穿,都没有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于是,我和妻子商量,决定发扬人民解放军的光荣传统,练练铁脚板,搞个小拉练,开起了不用油,不用电的“11”号“车”。顺着春秋战国时期薛王刘崇指挥千军万马开挖的薛河北岸小道,径直朝故乡奔去。一路上,我给她摆起了“龙门阵”:这条古河直通微山湖,沿河两岸风光艳丽,美不胜收,真是一步一景点,一步一传说。特别提到当年抗日战争最艰苦的岁月里,罗荣桓、陈毅元帅就是在咱俩走的小道上,在铁道游击队和湖上游击队大队长刘洪、张新华等队员的护送下,通过微山湖去延安向毛主席汇报山东的抗日形势的。尤其是陈毅元帅还在微山湖留下了两篇著名诗章:《过微山湖》、《在微山湖遥望微子墓》。由此排解我俩的劳累。

  远途无轻载,说话路尽短。不知不觉,两个小时就到了家,我和妻子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湿漉漉的。母亲心疼她首次见面的儿媳妇,埋怨我:“看你真是!怎么不打个电报,让你侄子们用自行车到车站接接。”我正准备解释这个话题,村会计送电报来了,大概他听到了我与母亲的对话,一再说,村里没有扣压电报,县邮递员刚刚送来。拿着这封迟到的电报,妻子苦笑不得。

  我这个在军营里耍笔杆子的却陷入沉思,不由地想起上小学三年级时学过的课文《信箱》。说的是苏联一位乡下邮递员把一封信投递到大河沿52号,主人家的八岁小女孩娃丽打开信箱一看,这是小河沿52号主人家的信,邮递员一时马虎,投递错了。她二话没说,连夜步行数十华里,将信完璧归赵。这个故事反映苏联小学生道德品质高尚,认真负责的情操。

  一经对比,多么具有讽刺性啊!

  想到这里,我不由地叹了口气,浮想联翩:那些打着解放思想幌子,企图妖魔化毛泽东时代的别有用心的人,造成的恶果已经出现端异了,悲催啊!

  母亲三天前才收到了信,对我们的食宿早早作了安排,她亲自挎着篮子在附近农贸市场里买来鸡鱼肉蛋,做成半成品。哥哥和几个叔伯兄弟连续作战,把我入伍前三间砖瓦房整修一新。明亮的电灯下,居家老少三十多口人,在摆满七个碟子八个碗的四桌酒席上,喝着我早托运来的每瓶不到三元的泸州老窖酒,吃着没有一点污染的绿色菜肴,接风宴连婚宴就这样在轰轰烈烈地喜庆的气氛中拉开了序幕。席间,村书记特意前来助兴。他兴致勃勃地说:“三弟,这全是毛主席他老人家留下的家当底呀!咱们托的是毛主席的福啊!”

  顿了顿,他实话实说:“咱们村照旧走社会主义集体化道路,没有跟风,分田到户,搞什么单干,那是个死胡同,走不通!”

  流水似年,日月如梭。一晃儿子4岁了,还没见过奶奶、伯伯、大娘、姑姑等家人的音容笑貌,故乡一草一木在他脑海里仍是空白。这一年春暖花开时节,我们带着儿子第二次踏上了回故乡的路径。在薛城火车站下车的时间是下午五点。从车站走出站台,我竟诧异得说不出话来。展现在我眼前的分明是一个我几乎不认识的完全崭新的新城:宽阔的的马路,纵横交错;两旁的高楼,鳞次栉比;车水马龙,川流不息。一条通往微山湖畔的沙土公路像黄龙,蜿蜿蜒蜒,伸向远方。

  为早点回家,我们连忙朝汽车站走去,哪料到,发往微山的末班车刚刚开走。正当我们寻思着是在薛城住一宿,逛逛夜市,还是抄近道赶路时,一个熟悉的声音飘来:“叔叔,你们快上车吧!”原来侄子开着拖拉机接我们来了。

  上了车,侄子说了原委:“你们给奶奶的信我看了,我今下午正好往薛城送湖产品,怕你们赶不上最后一班车,卸完了货,特意来看看的,没想到……”

  正是“西边的太阳快要落山了,微山湖上静悄悄”之时,我目睹了湖区那无比壮观的景象:钻井林立,机器轰鸣,人欢马叫,好不热闹。侄子告诉我:“咱们湖地下全是大煤田,煤层都在十米以上,六千大卡左右的热量。这不,省市县都在忙着建井开采。对了,前几天中央和省里大干部在咱们这里召开了开发微山湖现场办公会哩!听说国家和省里划拨几十亿元专款作为前期启动资金。用不几年,这里就变成全国著名煤城了。还有,咱们村正在往县里有关部门打报告,成立水上运输公司和洗煤厂,这几天可把村支书忙得不轻。”

  是的,故乡变了,昔日那泥土打墙,茅草盖顶的简陋小屋,全被青砖赤瓦大房子所代替。我家在老房子一隅,新盖了餐厅、厨房和卫生间。母亲见我们来了,迎了上去,一把把她孙子从拖拉机副驾驶位上抱下来,又是“啃”,又是亲了一番。随后从衣袋里掏出500张“老头票”递了过去:“孙子,拿着,别嫌少,这是奶奶给你的见面礼!”

  自然又是一顿接风酒宴:十八菜一汤。好家伙!全是微山湖的野生鱼,什么鲤鱼、桂鱼、甲鱼、黑鱼、翘嘴鲢、鳝鱼、鳗鱼……清蒸、红烧、水煮……主食:大米、馒头、花卷、火烧、单饼……村支书又来助兴。他打开母亲买的孔府家酒,一一斟满后说:“三弟,你老母亲给你们全家接风喝这酒有含义的,让你们想家、常回家看看。她老人家不是小气,舍不得买名酒,而是这些年假酒、假烟泛滥,喝死人的悲剧在咱们方里着地的时有发生。”

  酒过三巡,菜食五味。他借着酒兴又亮开了嗓门:

  “三弟,不是我夸富,咱们村现在已办了湖产加工厂、柳条、芦苇”编制厂、羽绒制品厂等五六个村办企业,全是利用湖区的资源。年终分红,每人平均都在万元以上,收入不比城里人差。我还是那句话,听毛主席的话,走资本主义道路不行啊!那是胡吊闹!”

  这次回故乡,我们逗留了半个多月。

  1998年夏秋之交,借儿子暑假返校,我们全家三口第三次回到了故乡。临上车前,我跟母亲通了电话,告诉她乘坐的车次和到站的时间。母亲在电话里再三叮嘱:“出了站,不要走远,你侄子会去接你们的。”

  火车提速,给人们带来诸多方便啊!原来18个小时的行程现在缩短至12个小时即到了已经改名枣庄西站的薛城了。我们是次日早晨6点下的车。一出站口,只见侄子从一辆崭新的枣红色的桑塔纳轿车里跳下,朝我们走来。那轿车在晨曦的映照下闪着耀眼的光亮。我一边跟他往轿车前走,一边悄声问:“这轿车你是借谁的?”

  “我自己的呗!”侄子见我满腹狐疑说:

  “叔叔,像我开的这个牌子的轿车,在咱们村就有三十多辆。村东头的靳大平还买了辆奥迪呢!”

  通往故乡的沙土公路已荡然无存。一条绿荫笼罩的双向四车道的柏油路上,映着一片树荫,笔直地向湖畔伸展。一刻钟不到,轿车在一幢小楼下停下了。这幢三层小楼别致秀丽,有宽大明亮的落地玻璃窗,阳台式的外走廊,门窗朝外的一面刷成墨绿色,淡粉色的绣花窗帘隐约可见。侄子见我看得入神,说:“叔叔,到咱家了!”

  我这才如梦初醒,我的家也“鸟枪换炮”了。

  我们的到来,母亲高兴得合不上嘴。毕竟我们十几年没回来了。她一会儿看看我,一会儿看看她的儿媳妇。然而,更多的目光停留在她的孙子脸上。问他在北京上大学生活习惯吗?想不想家?想不想奶奶?说完,把早已准备好的3000元钱硬塞到儿子的手里:“你前年考上了大学,奶奶手脚不利索了,不能搭车去送你,给你一点盘缠钱,这回补上。孙子呀,咱们村里的人经常在俺跟前念叨,你孙子考上的是清华大学,按过去的说法,是中了状元吆!乖孩子,好好学,学成回家把咱家乡建设好!”

  吃罢早饭,侄子带着我们参观了村里的养鳖池、养蟹池、养貂场……接着,我们摇一叶扁舟到微山湖去观光、拍照。中午回来,我本认为母亲已经把饭菜做好,单等我们入席了。没想到厨房还没冒烟,母亲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我正要启齿问怎么回事?母亲开口了:“咱们今天也开一次洋荤,为你们接风的酒席到村南头湖滨酒楼去办。哪里可以ka一下。俺已经预定了一桌800块的。你们洗洗手,咱们现在就去。前几天我就打发你侄子在县烟酒公司买来几瓶五粮液,都是真货。各种饮料也买了,全在冰箱里,你们想喝几瓶就拿几瓶,不限量。”

  午宴在欢快声中结束了。迎着略带凉意的秋风,我信步走向湖东大堤,望着故乡那一幢幢造型新颖,装修豪华的群楼和群楼上密如织网的电视天线,豁然开朗:三次回故乡,我那三次所见所闻和不同的礼遇,不正说明了这个真理:只有走社会主主义道路,才是国人必须坚持下去的一条金光大道。

  【文/陈延华,本文为作者向红歌会网原创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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