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阀与学术资本主义,终将走向历史的反面
最近中山二院实验室工作人员出现多名癌症患者的事情吸引了极高的关注,各种消息也纷纷扬扬。由于目前还没有什么具体调查和结论,一些消息和媒体报道之间也存在冲突,我们暂时不做实质评论。还是继续借网络上由此事引发的对学阀现象和导师学生关系的批判来聊聊学术资本主义的问题。
意大利自治主义马克思主义者曾经把资本家对工人剩余价值剥削体系中,工人-工厂体系经验和知识积累(在工作中学习并获得的知识经验积累)得来的技术资本比喻成“一般智力”,这个概念用以区别工人的个体智力,算是相对于固定物质资本而言的技术资本。
相对于物质生产,“一般智力”体现了生产关系中的制度再生产和知识再生产。一般智力包括两部分:雇主的技术资本再生产,和生产者通过劳动学习掌握并创造的知识和经验。
于是资本家通过智力剥削与生产者产生了矛盾,第一个矛盾,是资本家利用生产者的个体智力进行技术再生产,变成“一般智力”后完成技术资本积累并获利。第二个矛盾,是生产者们在创造了“一般智力”之后,却被置于资本主义工具理性管理之下,不能直接拥有创造成果,而是继续被剥削。
这两个矛盾其实预示了工具理性时代的知识生产不是古典时期文人-学人共同体那种浪漫化的科学人文研究方式,而是形成了一套“研究体系”,而研究者从个体知识生产者走向了研究体系本身的螺丝钉之中,研究体系本身成为一种“固定资本”。
产学研结合的发展让学术界和产业界有区隔分工,但也有相通的地方,于是知识生产体系的考评依靠上下两个尺度:对上是学术共同体对于学术产品的共识;对下是产研结合体系中的经济产出。这两个看似相互矛盾的东西是由于一般智力的被占有而结合到一起,形成了学术资本主义,这种资本的性质对于学术权威来说是象征资本,对于学者是社会资本和象征资本,对于企业来说是经济资本。
于是学术培养体系在完全介入知识生产体系后,学术资源的占有者和普通研究生/博士更类似于一种非正式雇佣关系,类似于学徒。不过从保障来说,可能还更糟,资本雇佣体系冷血但由于劳动者的斗争历史好歹还有权责界定;而行会-商铺时代的学徒工被剥削到家,但是行业底层还有一些互助,起码也有还可以接受的退出成本。
然而,很多时候学术学徒就没这么好运了,即使存在学位委员会制度,实际上课题组内的权力还是大老板的一言堂,大老板主要工作是积累社会资本,项目,审批,资金来供给课题组运转,厘定学术方向,是“学术资本-课题组一般知识积累-再生产”的构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