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龙和欧洲需要的是“输学”
二零二四年年底时,特朗普入主白宫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当时所有法国主流媒体和政论人士在做年底小结之时,依旧异口同声认为俄乌战争使得北约组织各国有了更加亲密的合作,也使美国对盟友们的掌控能力得以加强。
当时法国政坛唯有前总理德维尔潘一人提出警告,认为欧洲未对特朗普上台所将带来的冲击提前做好任何预案。
德维尔潘
他一语成谶,短短两个月的时间,欧盟与美国关系急转而下。泽连斯基与特朗普,万斯在白宫谈崩之后,美国已经由法国的亲密盟友迅速成为全民公敌和主流舆论火力攻击的主要对象。马克龙的精神导师,曾担任过密特朗总统特别顾问的著名法国犹太裔政治经济学家雅克.阿塔利,更是将特朗普与希特勒相提并论。
美欧关系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令人目瞪口呆,然而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自从俄乌开战以来,西北欧国家如法德的根本利益,无论在安全还是在经济上,实际并未受到俄乌开战的挑战,却纷纷选择切断与俄国经济联系,导致三年来经济萎靡不振,民众饱受通胀之苦,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而在特朗普铁心推动俄乌停战,同时又对欧盟发动关税战的背景下,与美国进行安全和经济领域的双重对抗又让欧洲同时陷入俄美双方冲击的被动战略局面。在中国人看来,西方精英们近年来持续性输出的非理性言论和政策选择,与我们自幼被灌输的认识中西方教育崇尚逻辑哲学的印象有着剧烈的反差。我们无法理解马克龙如何有谜之自信,声称能以区区两百八十枚核弹为欧洲撑起核保护伞。
欧洲人给人的感觉是不但拒绝考虑乌克兰的失败,而且拒绝设想欧盟战略投机任何“输”的可能,一切现有利益的损害在他们的幻想中都能换来最后的“赢”。
当今世界如一个疯狂的漩涡,如果只是凝视漩涡本身,往往令人无所适从。故而本文选择与时事之间保持一点距离,从思想史的维度冷静讨论中欧之间对政治秩序的思考到底存在什么样根本性的差异。
一.天下之忧
德维尔潘在二五年初接受电视台记者采访时,记者问他“您作为希拉克时代的前总理,右派政治人物,如今却成为法国左翼人士最推崇的政治家。很多人说您是最后一位戴高乐主义者,请您说说您是如何理解戴高乐主义的?”德维尔潘接下来的回答令人出乎意外,“我想我从戴高乐先生那里学到的,并铭记一生的,是法兰西作为一个国家有可能消失的隐忧。这是我政治理念的根本出发点。”
法国记者听这番话之后茫然不知应对,因为法国政治领袖引用戴高乐往往是为了彰显法国在国际事务和国家防务上要保持独立自主,也因为二战后法国经历了八十年的太平盛世,所以他完全不理解何谓“法兰西消失”一说从何而来。德维尔潘大概率不知道范仲淹是何方人士,然而他若能读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必定心有戚戚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