顽石:漫说“权力欲”
权力欲和食欲、情欲、表达欲诸般欲望一样,属于人的本能,正常人都有。
也许有人会说,我不想做官,不想治人,哪来的权力欲?其实不然。只要我们平心静气地想一想就会发现,没有权力欲的人几乎是不存在的。家庭妇女很少走上社会,从不过问政治,应该没有权力欲吧?她想管住自家老公与孩子,想在自己的家庭里说话算数,这就是权力欲。孩子想成为孩子王,学生想做班干部,警察管人的时候感觉有乐趣,教师训得学生听话觉得挺满足,这都是权力欲的表现。就算是要饭的乞丐,他都想从一袋升到二袋三袋,有的还梦想着能做丐帮帮主,至少做个九袋长老呢。至于做了县长的想做市长,做了市长的想做省长,做了省长的还想做国长,则更是权力欲的体现。
既然人人都有权力欲,可见权力欲没有对错美丑之分,但权力欲却有强弱之别。就像食欲一样,有的人吃一点点就饱了,有人要吃上几大海碗才能不饿;有人见到食品只有饿的时候才想吃,有人吃饱了还要吃零食。有人做个村长就心满意足,有人做了总经理还梦想做董事长,美国总统还老想着做地球球长呢。
从某种意义上说,权力欲也是人类社会向前发展的动力之一。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权力欲驱使着人们征服他人,改造世界,人类不就是这样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么?
权力欲望强也没什么不好。如果一个人敢同恶鬼争高下,想爬上更高的位置,拥有更大的权力,其目的是想带着大家共同发财,将公共财富分配得比较公平(绝对公平是没有的),让弱势群体不受欺负,那这样的人权力欲望越强,拥有的权力越大,对绝大多数人来说就是福音;当然对那些想骑在别人头上作威作福,把公共财产据为己有的人来说就是噩耗。所以,评价一个人好坏,不是看他权力欲望的强弱,而是看他想利用手中的权力来做什么。想拥有更大的权力来造福人民,他就是好人;想攫取至高无上的权力来为自家谋利,他就是坏人。
水乃生命之源,当然是个好东西,可是泛滥起来就会造成灾害,所以水需要有堤坝来约束。权力欲也一样,它可以成为人前行的动力,但如果不加约束,它就会产生祸患,小到危害一个家庭,大到葬送一个政党,一个国家,一个民族。袁世凯做了总统还想做皇帝,有人退居二线了还要垂帘听政,有些人皇帝做过了还想着做太上皇,太太上皇。就像贪欲,如果不加遏制,那就会变成贪得无厌。和珅发动他老婆、儿子、弟弟一起贪到了几十亿美元,可对人家孝敬的金银珠宝还是照纳不拒。可惜的是和珅幼年丧母,否则的话,他也一定会动员高堂老母一起发财的。
约束权力欲,一要靠道德,二是靠舆论,三要靠制度(包括法律)。有高尚道德人,即使他有很强的权力欲,也不会去做危害他人和社会的事。可是,道德约束主要取决于人的内省和自觉,所以他只能防君子,不能防小人。那些满口公平正义而背地里尽干徇私枉法之事的人,道德对他就没有任何约束力。至于舆论,其约束力也是有限的。一方面舆论是可以控制的,越有权力的人就越能控制舆论,他完全可以制造出一边倒的“坚决拥护”的舆论局面,让一般人云里雾里,无分南北,不辨东西;一方面他可以不计毁誉,我是流氓我怕谁,我就这么着,你奈我何?因此,约束权力欲最可靠的还是制度,是法律。前30年,像张子善、刘青山这样的功臣、高官都因为贪污而丢了性命,谁还敢不约束自己的贪欲、权力欲?香港在70年代之前,官员贪污腐败也很厉害,但74年成立了廉政公署之后,其官场腐败势头就被遏制住了。所以,如果让制度和法律成为高悬在每个人(尤其是官员)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那么绝大多数人(一定也还会有铤而走险的)的权力欲就不至于恶意膨胀了。
2012.1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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