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锡良:世界大势的认知分歧
自2008年以来,国内红色写手制造了两波“资本主义即将灭亡”的浪潮:一波是美国爆发金融危机,进而触发西方共同的经济危机;一波是新冠病毒全球大传播导致全球经济断崖式下滑,尤其是危机背景下美国离奇大选触发了霸权资本主义动荡。
这两波判断的错误之处都在于“我们是幸运者和引领者”。
经济和金融危机非但没有触发资本危机,而且让它实现了更快发展,人类对资本的依赖度正变得越来越高。病毒的大传播除了死亡之外,最大的效应仍然是资本影响力被放大,大选触发的美国动乱将资本的无限力量推向了令人震惊的阶段性顶峰。
必须认识到,世界各国在抗疫效果上的巨大差别,并不是体现在福利和科技层面,而是集中于“人的控制”层面,抗疫效果好的国家,赢就赢在人的服从意识特别强,而欧美国家输就输在人的自由主义泛滥上面。控制病毒,关键在于控制人的活动,这里面包含着制度在某一方面上的优越性。但是,绝对不能把控制人的超强能力视为主义的优越性表现,控制人肯定不是马克思主义伟大之证明。
现实的、真实的世界大势是什么?
有关这一问题的争论,已经不是纯理论研究,无关马克思主义学说的对与错,是真实社会动态的描述。要客观准确地判断大势,必须坚持两个前提:其一,理想主义追求与现实主义潮流不能混为一谈,为理想而斗争的过程不代表有成功可见的结果;其二,研究世界发展趋势,必须基于全人类,不能孤立地研究一国国情并从中抽取结论。
鉴于认识问题的出发点和判断力不一样,笔者跟很多红色战士在对世界大势的判断上面存在严重分歧,主要表现为对主义的发展趋势有不同看法,即使在世界经济金融危机爆发以后,即使在新世纪最严重的疫情危机爆发以后,即使美国发生了选举动乱之后,本人仍不改变立场。
★资本主义将出现阶段性高潮
1917年,俄国十月革命的胜利,第一次把马克思主义从理论推向现实,它不只是一国革命,它具有国际性,它实现了把资本主义旧世界转向为社会主义新世界。1991年,“华沙组织”解体,这是冷战结束的最重要标志,或者说西方战胜东方的阶段性成果,西风不只是压倒东风,是直接吹灭一种主义,这个主义“何时能集体站起来?”将是百年事件。
现代资本主义政治史上,还没有出现过一次资本直接对一国总统禁言的事例,但今年出现了,并且出现在世界唯一霸主美国。另一个方面,百度,莆田系,阿里,腾讯,蚂蚁,拼多多,唯品会,抖音,等等,虽然不敢像推特、脸书那样胆肥,但它们的真实操控效果并无两样。
资本的超级力量是不是中美两大国特殊现象?当然不是,绝对不是。
不妨来看一下资本主义关键词:资本,私有化。
只要满足资本主导和私有化主体两个条件,这个国家就是资本主义国家,国家间其它要素的些微区别不改变制度性质,德国、法国和美国都是资本主义国家,但它们之间也有相当多的内在区别。
综观世界,我们还可以观察并得出以下结论:
世界范围内,没有一位资深经济学家不是以资本主义经济理论统帅自己。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几乎所有国家的经济政策形成过程都是西方经济学的运用过程,尽管在个别国家有意或无意将西方经济学进行土特产化,但并不改变经济学说的基本原理。
世界范围内,没有一位对政治有雄心壮志的舵手不热爱资本。特朗普任期末的悲惨,不代表特朗普脱离了资本阵营,所有的现象,都是资本阵营内部矛盾的公开化,是政治与资本的内调机制出现了阶段性问题。美国局部的暴力革命,我的定性是文化革命中夹杂的暴力,不是社会主义革命,不是工农阶级颜色革命。从美国扩展到全球,几乎所有国家的引领者都是通过引入资本或输出资本来展示自己的领导力。
世界范围内,没有一个国家不试图与资本主义集团接轨。“国际标准”不仅仅是技术名词,更是政治名词,政治上的统治力决定了技术标准的发言权,而国际政治统治力的支撑力量又是资本。也就是说,所谓的国际标准,就是资本标准,其它所有标准都由它推动并为它服务。所谓国际接轨,就是与资本接轨。
资本对人类全要素的统治力,可以简称为“资本独裁”,过程是温柔的,它更善于且易于扮演慈善的主导者,结果是残酷的,资本可以制造出摧毁一切的武器,也可以制造毁灭人类的超级战争。
“资本主义到底何时灭亡?”的问题将变得越来越模糊,资本推动的科技进步将成为延续资本主义寿命的重要生命源泉,它的最大作用是帮助解决人类对物质不断上升的需要所引起的社会矛盾,因物质不足引起的斗争会表现为相对缓和。资本主义的蚕食力在不断增强,没有丝毫减弱,当把最后两小点微光吞没后,便实现了它的第一次制度全覆盖,也即达到了它的第一次顶峰。
★理性面对社会主义曲折性
社会主义正走向一种制度理想,而非国际性现象。
马克思、恩格斯和其他所有理论家的研究成果都诞生于他们所处的时代,社会主义曾经的世界性实践证明了理论的正确性,社会主义世界性低潮的出现又证明了理论需要反复验证的必要性,社会主义的反复就是事物曲折性的体现。
讨论社会主义,重要的不是修饰词,而是关键词:公有制,工农联盟,消灭剥削。
脱离公有制主体谈社会主义,那是唯心主义。主体,既是总体概念,更是绝对数量概念,不只是局部点缀的概念。主体公有制,就是指生产资料公有制和经济成分公有制占据绝大多数。没有公有制的绝大多数,那就不是社会主义。比如,英国、法国、日本,等国也有国企,但并不表明这些国家是社会主义国家,比它们多一点国企的国家,也不一定就是社会主义国家,多一点,少一点,不是区分线,不越过“主体公有”,就不是社会主义。
社会主义之所以比资本主义更先进,其根本原因就是解放了占人口多数的工农阶级,使其不再受到资本的剥削和压迫,包含知识分子在内的工农联盟如果能稳固地站在领导阶级平台,社会主义国家的性质才能得以保证。
社会主义必须以减少剥削至消灭剥削为目标。如果资本继续在全社会、全要素范围内剥削工农阶级,那就不能称之为社会主义,私有制成分占比越大,剥削现象就越普遍,私有制成分垄断力越强,剥削深度就越明显。
社会主义必须以降低两极分化直至消灭两极分化为目标。社会主义,不是平均主义,但必须尽可能追求相对平均。两极分化,可能会在社会主义某个阶段出现,但如果两极分化不断扩大,那就不是社会主义。社会分配相对平均,是基于社会主义发展过程中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相适应的需要,不是社会主义的终极需要。
坚守世界性制度信仰和政治信仰,必须紧紧牢记无产阶级革命任务和目标,脱离三大关键词谈信仰,必然是“煮沙成饭,空中筑楼”的结果。亚洲,美洲,仍然在局部区域拥有一些微弱之光,它在宣示一个未死的主义。不过,这两束微光被西风吹灭也只是时间问题,结果是单向的。
世界范围内,社会主义理论家和实践家将出现中长期真空。当前,世界各国仍然有相当多的官方和民间理论研究者,官方研究者实际上是马克主义的修正家,民间研究者一部分是从理想主义出发将马克思主义推向前进,一部分是假借或扭曲马克思主义,试图建立自己的所谓学说。能够把马克思主义理论和实践有效结合起来的研究者已经消亡并将中长期陷入真空带。
★资本主义民主继续迷惑世界
特朗普在任期的最后阶段被夺权,有人说是选举尾声的正常现象,更多人看到了“实质政变”的美国丑恶。是谁主导了这一过程?从背后原因看,当然是资本。但从形式上看,则是国会。这是资本主义国会民主制度对全世界的一次民主公开课,它用最虚伪的手段制造了最可耻的权力斗争,并且让世界感受到了美国民主仍然处于公开透明的法律程序之下。
科技由资本推动,科技再为资本民主服务。选票民主过去曾被疯狂崇拜,因为它可以满足片刻的心理安慰。但随着科技的发展,选票民主,政治民主,生活民主,都渐渐成为资本科技产品的生成物,“民意”可以通过一定的算法实现各种需要,传播面和影响力都远远强于传统民主。资本的世界化,意味着资本主义民主形式的世界化。
人民是历史发展的动力。但“人民”是泛指还是有善恶性?笔者更倾向于人的善恶决定了历史,且恶德对人类造成的影响更大。无私、宽厚和博爱都是追求,但残酷、悭吝和虚荣更大程度上创造和发展了人类,恶德控制人类的范围和时空更广。为什么要军队?为什么要资本?为什么要私人竞争?说到底都是为了维护少数人的“缺德”,这些“恶行”,本来可能会消灭人类,但因为自身的需要,却创造出意想不到的所谓文明。
★底层对资本的崇拜正稳步上升
社会主义,要求科学生产、科学分配和科学消费,生产资料公有的前提下,并不需要人人都有投资的理念。资本主义,追求利润最大化,突出私人之间的实质差距,投资不只是实体行为,也是个人行为,最终成为挑动所有人欲望膨胀的行为。全人类热衷于投资回报的行为,说明底层人崇拜资本的情绪正在上升,因为底层人始终占据着多数。
底层人,如果没有中上层的引领者,他们就是一盘散沙,革命依赖底层,但底层多数人缺乏认识革命本质的能力,当资本驾驭科技的能力越强时,底层革命成功的可能性也在减小。
美国是一个典型性武装型国家,民间的枪支拥有量居世界之首。即使如此,美国底层也难以自动自发地实现革命颠覆。枪支威力大小不在于子弹的爆炸当量,而在于指挥子弹的革命领导能否找准子弹要对准的头颅。
世界的现实是什么?是绝大多数底层人正越来越多地崇拜资本,自马克思主义诞生以来,人类整体在任何时候都没有现在这样集体性渴望资本。整个世界,底层人已经慢慢失去对社会主义影子的记忆,星星之火虽然存在,能看懂的不多,很在意的也不多,亚洲和美洲的两束社会主义微光不得不在狂风中求生。
底层人,只要还有当暴发户的幻想,就不可能对资本产生绝望。
★为什么要强调社会主义前途光明?
考察国际大势,是一种现实需要,并不是对人类长期发展规律的武断。尽管社会主义在全球面临曲折性,但它的远期前途仍然光明。可以从两个方面思考:社会主义制度设计是科学的、和谐的、前瞻性的;前途是不确定表述,五十年,一百年,五百年,都是前途中的可能节点。
不得不承认,放眼世界,最大多数人都抱有现实思维——生活能进步就好,管它什么主义。换个说法,只要世界能保持可以接受的物质满足,或者说只要不发生颠覆性倒退,“管它什么主义”可能将成为人类中长期普遍接受的主流主义观。
从外面看,“马恩列斯”在未来几十上百年内几乎不可能再现。
从内部看,毛主席这样的历史人物五百年内可能都不会再现。
没有世界级制度导师,就不可能出现世界级巨变。基于这个前提,世界社会主义的前途将在相当长时间内表现为一种理想,而非一种现实。对于世界社会主义信仰者而言,这一生,你可能留下的不是遗憾,而是遗恨。
质变点在哪里?人类历史最残酷的战争将是大势质变新起点。
没有全球战争,就没有社会主义复兴,不可能出现和平性制度巨变。
在恶德主导人类史的进程中,报复始终是人类精神的最古老的情欲之一,阿富汗曾经就有一句谚语:复仇虽至百龄,乳齿仍存。自从私有财产制度建立起来以后,流血或死亡就不用对等报复,它可以用财产来折价报复,也可以依赖科技优势实现单边报复。
坦白讲:我只能算是理想主义者,并不是超脱现实的革命实践者。
附言:
1,如何看待画家们公开以画侮辱毛主席?答:我很痛苦,想了办法,但已毫无办法,本人绝望了!
2,如何看待蚂蚁集团成立整改工作组?答:整改整改,整而不改,这是常态,资本还将继续它的工作,收敛不等于换向。
写于2021年1月16日星期六
【孙锡良,红歌会网专栏学者。本文原载于公众号 “孙锡良”,授权红歌会网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