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懋仁:文科的学问要怎么做
一般说来,在中国,说到所谓文人,多指研究文科类学问的人。似乎研究理工科学问的人,除了特殊情况之外,很少在文献中花费太多的时间。而所谓文人,似乎主要的工作都是在钻研文献。无论是古典文献,还是国外的文献,这些文献就是文人们主要的工作对象。
当然,也有一些文人不太钻研这些文献,而这些文人主要是写文、作文、行文。简单说来,就是以写为主。当然,他们也会读书,也有的人读过不少的书。然而他们的日常工作都是在写,或者为了在写而做各类准备或者其他工作。一般说来,写文的人,大多都会与现实相联系,无论他的观点是对是错,他们写文的时候,不太可能离开他所生活的现实。即使是那些创作历史小说的人,他们也无法脱离现实。
而那些以文献为工作对象的文人,似乎有一种另外的感觉,在其中某些文人心里,研究学问就是要脱离现实,至少要与现实保持相当的距离。在他们看来,如果要做学问,但还总惦记着现实,那么这个学问是做不好的,也是做不深、做不透的。在他们看来,只有专心一致去做学问,才能算作真正的文人,才能算作学问家。
我对这样的现象总是不太理解。有时候,看到介绍这种学问书的文章,例如在某些似乎专门给文人看的报章里,论述某些学问著作的时候,我总觉得是在看天书,总是弄不懂他们想要表达什么。他们可能太热爱自己的学问了,他们完全不需要考虑非专业以外的人是不是能看得懂。而那些所谓的专业,在我看来,也是非常狭窄的。这个狭窄专业之外的,即使是属于同一大类专业的人士,也未必看得懂,也未必有兴趣。我不知道,这样的现象算不算自娱自乐。
在我读到的会引起我兴趣的学术文章中,还是那些既讲学理,也没有离开现实的文章。读这样的文章,总感觉能得到一种启发,能够有所收获,甚至会有某种领悟。例如,原北京大学哲学系朱德生教授所写的学术文章或者学术著作,我每当读到这些文章或者著作时,都感觉到一种津津有味,有一种乐趣,会产生某种愉悦。
朱德生教授是研究西方哲学史的。这门学科在今天一些文人当中,也是他们研究的对象。但是当我读到他们中的有些人所写的学术文章或者学术著作时,除了感觉枯燥无味以外,更有一种有意卖弄,以示自己学问高深,而旁人无人能懂的那种洋洋自得。而朱德生教授的文章或者著作里,就没有这种令人生厌的气息。只是,像朱德生教授这样做学问的人确实不是太多。
在朱德生教授的文字里,总会感受到他的研究与现实的人们,或者与现实的世界,以及人们对现实的感受,存在着某种联系。这种联系并不是那么直截了当,有的时候似乎若隐若现。他并不是刻意要表现出这样的思考,但是在无意之间却形成了一种非常自然的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