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志坤：美国和俄罗斯，究竟谁将赢得乌克兰战争？

　　俄乌战争打成目前这个样子，作为真正的对手，美俄两家都基本上把各自的优劣长短展现了出来，因此，现在已经能够对他们各自的得失做出大致的评估评价了，并得以在此基础上展望一番这场战争的结果。

　　第一，战争对美俄两国各自的意义

　　如何定义这场战争，美俄两国目前已经都给出了各自的诠释。

　　来自美国方面的定义与定性，见诸于拜登总统对波兰的访问。3月25日，拜登在波兰访问期间表达了美国真实战略意图，他说“这场俄乌战争，是文明，民主与专制，独裁的斗争，是一个长期的过程”，并直接宣布普京是“战争罪犯”，“不能让这个男人再继续执政了”。显然，美国的战争目标已经很清楚，那就是干掉普京，削弱俄罗斯，正如美国国防部长奥斯汀随后在波兰所表达的那样，“美国在乌克兰取得成功的目标，是看到俄罗斯被削弱”。

　　来自俄罗斯方面的表达并不很系统很完整，但目前也已经有若干清晰的说法：一是要阻遏北约东扩，二是使乌克兰非纳粹化，三是解放顿巴斯地区的人民。可能正是出于上述三重目的目标，所以普京将此次战争命名为“特别军事行动”。

　　在此基础上，我们就可以认清这场战争对于美俄两国各自的意义了。

　　对俄罗斯来说，这场“特别军事行动”关乎俄罗斯的兴败存亡，在相当程度上讲，这是一场关乎政权生死、国家存亡、民族兴败的战争，也是生死之战，这就是这场战争对俄罗斯的真实意义。

　　对美国来说，这场战争不过是旧冷战的新延续。造成这场战争的主要矛盾，譬如北约东扩、譬如民主与专制等，大都似曾相识燕归来，因而也对美国具有重大的战略利益。赢得这场胜利，将进一步巩固与扩大冷战的胜利成果，将进一步巩固与加强霸权的全球领导地位，使全球战略平衡更加向霸权集团倾斜，也能够让霸权在此基础上腾挪出更多的资源与精力扑向新的目标和下一个主要战略对手；但如果输掉了的话，则将对美国的全球战略体系造成一场空前的重创，使霸权处于更加不利地步，陷入更加危机的状态。因而，这场战争对美国属于重大利益之战。

　　一个是生死之搏，一个是利益之夺，这就是这场乌克兰战争对于美俄各自不同的意义。

　　第二，目前为止的胜败休咎

　　对于俄罗斯，战争开始以来，一直都有人盼望着俄军发生大失败、大溃退，在这方面，国外的代表人物是美国著名作家弗朗西斯·福山，其代表作是《俄罗斯必败无疑》。国内则是一大批人，代表人物是几个著名公知；也一直都有人盼着俄罗斯实现摧枯拉朽大进军，迅速取得辉煌胜利，这种愿望中国民众中比较普遍。

　　现在看来，上述两种愿望都已经落空。俄罗斯军事大溃败不可能发生，指望乌克兰军队或泽连斯基大反攻夺回顿巴斯等地，在可预见的未来没有看不到希望，因此，指望俄罗斯大溃败的那些人，现如今也只好把希望寄托在美国空前严厉的制裁与封锁上；对俄罗斯实现大进军、大胜利的期许也已经落空。现如今只能寄希望于俄罗斯尽快拿下整个乌东地区，但目前看做到这一点也都很艰难了。

　　由此就大致可以得出美俄两国各自胜败得失的如下初步结论：

　　——俄罗斯的军事闪电战失败了，战争已转入长期持久状态，在这场乌克兰战争中，俄罗斯只能完成有限的军事目标；

　　——美国的经济闪电战失败了，针对俄罗斯，美国也只能进行长期的总体战。拜登当局本指望通过有史以来最严厉的、最迅猛的经济闪电战争打垮俄罗斯经济，从而通过战略上的间接路线赢得乌克兰战争，现在看这一企图也已经落空了，俄罗斯固然在美国经济上的闪电打击下踉踉跄跄，但依然挺了过来，看来今后也能挺得下去，美国针对俄罗斯经济战争的实际效果相当有限，今后只能通过加强北约、扶持乌克兰以及综合性的封锁制裁来对付俄罗斯了。

　　在“得”的方面，俄罗斯占领了乌东地区的大片土地，这使俄罗斯在人口与资源上得以壮大，也进一步强化了俄罗斯的军事威慑效力，周边小国不会因为乌克兰战争而对俄罗斯趾高气昂，而只能因此变得战战兢兢。今后，除了打一些口炮之外，波罗的海等周边小国针对俄罗斯的任何实际举措都将小心翼翼、不敢轻举妄动；而美国则得到一次加强霸权体系的机遇，可以借乌克兰战争的契机，在全球范围内发起新一场民主专制两个阵营、两种路线的新冷战。至于新媒体空间内各种有关美国成了大赢家之论，笔者理解力浅薄，实在理解不了美国“大赢”在何处。

　　最后，这场战争将带来怎样的形势与安全变化

　　对于乌克兰战争，现如今人们聚焦于如下两个问题：

　　一是战争将怎样结束

　　从俄罗斯方面来说，当然最好是以签署一纸协议而结束战争，但现在看来这个目的很难达到，俄乌双方已经不可能在东乌地区主权归属问题上达成什么协议；从美国的意愿出发，这场战争应该一直打下去，应当让乌克兰成为俄罗斯的又一场阿富汗泥潭，但乌克兰泽连斯基当局又基本上要靠西方输血来维持，否则就要一命呜呼。在这种各自都有难题、家家都有本难念经的情况下，未来乌克兰战场的实际走向很可能将出现这样的情形，即俄罗斯在夺取大部分乌东地区目标后宣布结束“特别军事行动”，扶持乌东地区政权，造就东西两个乌克兰政权对峙的局面，然后双方各自掘壕固守，战场转向相对平静状态。

　　这种情况当然意味着乌克兰战争没有结束的结束，也意味着看起来结束实际根本没有结束。在此之后，以美国、北约和乌克兰为一方，以俄罗斯、白俄罗斯以及乌东地方政权为一方，双方将进入相对“静默战争”状态，双方各据一边、掘壕固守，战斗将回复到此前不断爆发零星冲突的状态，而搏斗与绞杀将转向更大范围、更加广阔的政治、经济等领域。

　　二是战争结束后会有发生什么事情

　　许多人预测乌克兰战争之后俄罗斯国内将发生剧烈的社会变动，更有人瞩目于普京的政治生命，认为将就此划上句号，严重的还有什么俄罗斯将陷入分裂混乱状态，将出现战略大转向，投靠西方集团，充当反华先锋云云。

　　战后俄罗斯国内政治必将发生显著的变化，这一点应该没有什么疑义，但说普京将立刻被推翻下台，这种可能性虽然不能排除，但概率不大，除非他意外身故，否则目前看并没有那股力量能撼动他在俄罗斯的执政地位，但如果俄罗斯果然遭遇严重失败的话，那么普京还能继续支撑多长时间，则很成问题。至于什么俄罗斯分裂混乱、投靠西方充当反华先锋之类，不过是一些中国人的意淫而已。这等挑拨离间中俄关系的手法既卑鄙又浅薄，可以嗤之以鼻。

　　但不管怎样，俄罗斯注定要为这场乌克兰战争付出惨重的代价，真正的代价并非军事上的消耗与经济上的打击，真正严重的是俄罗斯的战略空间因此受到极大的压缩，安全环境将更趋严峻。以美国为首的西方集团不但要极尽所能在欧洲大陆剥夺俄罗斯的战略空间，也要极尽所能在全球范围剥夺俄罗斯的战略空间，他们将对俄罗斯实行有史以来最严厉和最严密的“远程封锁”，将彻底掐断俄罗斯一切可能的出路，将普京完全关闭在战略牢笼之中，直至困饿而死。俄罗斯如何实现战略突围将变得更加艰难。

　　乌克兰战争之后美国也面临新的战略形势与任务。一方面美国要围住困死俄罗斯，一方面还要压住中国使之不得崛起复兴，这将导致两个直接的后果，一是霸权不得不同时对付两个主要对手，战略上的两线作战因此不可避免；二是全球秩序失控，开启新一轮大动荡、大改组的进程。其实，许多国家都在等待乌克兰战争的结局，并因此而举棋未定、引而不发，这其中表现明显的有印度、土耳其、波兰等，更加虎视眈眈、居心叵测的还有日本、韩国、以色列等一系列国家，他们都已蓄势待发、准备抓住时机享受乌克兰战争所引来这场盛宴。

　　所以，乌克兰战争结束后唯一可以肯定的结果，将是全球安全形势与结构将发生巨大的变化。

　　乌克兰战争未能让俄罗斯实现战略突围，普京所面对的形势今后将更加严峻；美国也未能打垮俄罗斯，今后的俄罗斯还将更加暴躁。通过乌克兰战争，美俄两国各自都只能部分达到目的，今后还将继续角斗。俄罗斯与西方究竟谁先顶不住，并不显而易见，还得骑驴看唱本继续走着瞧了。

      【文/张志坤，时评人，大学教师，红歌会网专栏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