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为| 一个常识问题：体制与机制之辩

　　近日有学生问，体制和机制究竟有什么区别。这一问，原本觉得不是问题的问题，还真把我问住了。为何？因为字面上的区别就很明显。但是，要想把二者区分清楚，似乎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闲来无事，就漫谈一下这个问题，以抛砖引玉。

　　体制和机制，是改革开放以来的两个热点词汇，我国的经济体制和机制常被有些专家攻击。什么腐败、产权不清晰、出工不出力（低效率）、创新不足、污染、“三角债”、内需不足、结构失调、房地产泡沫、民众看不起病、孩子乃至年青人学习生活压力大、城市就业压力大，等等，凡是我国在改革开放中遇到的问题，统统被某些专家归结于体制机制的问题。但究竟何为体制、何为机制，二者有什么关联，我国的体制和机制究竟是如何导致这些问题的，却是问题、大大的问题。

　　一、体制与机制的概念

　　百度“体制机制”可知，“体制”有两个说法：（1）有关组织形式的制度，限于上下之间有层级关系的国家机关、企事业单位，如领导体制、政治体制、经济体制、财政体制、金融体制、教育体制、科技体制等；（2）管理机构和管理规范的结合体和统一体，不同的管理机构和不同的管理规范结合在一起就形成不同的体制。

　　广义的体制，一共有四个方面的含义：（1）组织方式、组织结构、组织制度，包括国家机关、企业和事业单位的机构设置、管理权限等；（2）诗文书画等的体裁、格调；（3）格局，规格；（4）礼制，规矩。第（2）（3）（4）种含义又可合并到第（1）种含义中去。即体制是指各种组织方式、组织结构、组织制度。

　　“机制”也有两个说法：（1）由有机体喻指一般事物，重在事物内部各部分之间的机理即相互关系；（2）指各要素之间的结构关系和运行方式，指有机体的构造、功能及相互关系，机器的构造和工作原理。这两种说法又可合称，“机制”本指机器的构造与运作原理，后泛指社会或自然现象的内在组织和运行的变化规律。故有时，机制又称机理。但严格意义上讲，二者又有所区别，机制重在强调运作制度，机理重在强调运作原理。

　　由此，我们可以明确，经济体制和经济机制是两个不同的概念。按照上述体制的概念，我们可以推论，“经济体制”是指各种经济主体按照某种组织方式和组织制度组成的结构体。比如说，我们讲计划经济时代的经济体制，就是以公有制为主体（其中，又包括全民所有制企业、城市集体经济和农村集体经济）的系列经济制度和经济结构。而计划经济时代的经济机制，就是社会主义的行政计划机制（为主），即整个国家的经济运行主要遵循的是按比例平衡发展的社会主义经济原理（这与资本主义的利润最大化市场运行机制是有本质不同的）。这种经济体制和机制，就构成马克思恩格斯描述的科学社会主义经济制度。这种经济制度，按照马恩的说法，可以有效避免资本主义生产的盲目性和社会两极分化以及由此导致的资本主义危机和不可持续发展问题。

　　二、体制与机制之间的关系

　　那体制和机制之间究竟有什么关系呢？这个问题要复杂一些。

　　以动物为例，人与兽在身体组织结构上有很大的相似之处，同时，我们也发现其生命运动的机制也有很大的相似之处。以生物和非生物为例，他们在在组织结构上虽然也有相似之处（都由物质构成），但是其不同也是非常明显的，前者是由有生命的细胞及其组成的组织器官构成，后者是由非生命物质之分子构成，二者运动的机制注定了是不同的。如果我们进一步细分的话，我们可知，分子层面上的物体运动机制和原子层面的量子运动机制也是不同的。

　　由此我们可以得到一个大胆的推论：不同的组织结构意味着有不同的运动机制。将此命题推演到经济社会中，就是“不同的经济体制意味着不同的经济机制”（成立与否需要实践证明。这个验证的过程，各位看官可自行验证）。

　　比如，资本主义的私有制经济体制下，必然要求物以稀为贵的、弱肉强食的市场交换机制。那社会主义的公有制经济体制下，必然要求社会主义的按比例平衡发展的行政计划机制。当然，资本主义国家为了缓解国内的阶级矛盾、内需不足和生产盲目性问题，也会一定程度上采取社会主义的计划机制和再分配制度；社会主义国家为了增加经济的灵活性和积极性，也会在一定程度上保留市场交换机制。

　　那我们改革开放要改的体制和机制究竟是什么呢？是公有制为主体的经济体制和社会主义的计划机制吗？我们改革开放的目标又是要建立什么样的经济体制和经济机制呢？我们的官方文件，从来就没有说过要把私有制（或非公有制经济）为主体的经济体制作为我们的改革开放目标，也从来没有说过要把社会主义的计划机制改为资本主义的市场机制作为我们改革开放的目标。那我们现在所谓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究竟是什么样的经济制度呢？作为经济社会中资源配置和财富分配的机制之一——市场机制，怎么变成了体制呢？这确实是一个问题。

    【文/明为，大学教授，本文为作者向红歌会网原创投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