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懋仁：翻旧账与揭开伤疤

　　最近，看到网上有一篇文章，标题是《应不应该翻历史旧账》。文章主要是针对苏联在斯大林时期的肃反运动，很多人被无端遭到迫害，还有一些人就是专门整人和迫害别人。文章中有如下的论述：

　　有不少人都谈到，今天的俄罗斯就像是患上了一种痛苦健忘症，讳疾忌医地不愿直面过去，靠忘却来治愈伤痕，这种状况与俄罗斯官方的态度不无关系。那些直接参与了政治迫害的父辈们的集体沉默，导致了历史叙事的“模糊性”和“断裂性”。正是这些在从前主张把手铐拧紧的人物，如今大都不愿意去正视真相。他们说，不要去翻旧账了，“几十年的岁月在流逝，往日的伤痕和溃疡已经无影无踪了，何必再去翻那些往年旧账呢？”他们假借站在受害者的立场上说，“要翻旧帐——这是哪个傻瓜想出来的，这是往我们的伤口上撒盐嘛！”他们希望在人们的脑海里，俄罗斯只有今天没有过去。而真正遭受过政治迫害的人却不是这样想的，比如索尔仁尼琴指出，被枪毙了的人不会讲，失散了的人们不会讲，那些执行者，即使他们还活着，也会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对于社会上一部分人提出“不应该翻老账”，他说：“我们应该公开谴责宣扬一部分人可以惩治另一部分人的思想本身。对邪恶默不做声，把他赶到躯体里去，只要不暴露就行，——这样做我们就是在播种邪恶，有朝一日它将千百倍的冒出来，我们不惩罚甚至不惩治恶人，这不单单是在保护他们卑微的晚年，这等于从下一代脚下挖掉任何公正观念的基础，他们之所以长成‘漠不关心的一代’，正是这个原因造成的，而不是因为什么‘介于工作薄弱’，现在年轻人脑子里装的是，干坏事在世上永远不会受到惩罚，反而一定带来好处”。

　　对于历史上发生过的这些不幸事件，上述观点确有一定的合理之处。做了坏事的人，就应该受到惩罚，自己犯下的过错，就应该做出深刻的反省，也需要承担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但是，今天的俄罗斯似乎并不想做这样的事。

　　我有一个疑问。当年在苏联解体之前，当时苏联的自由主义者们到处都在宣扬斯大林时代的这种“罪恶”。当然，在更早一段时间，在苏共二十大之后，当时也有这样的一种潮流。有不少的文学艺术作品也对此进行暴露和批判。可是为什么在苏联解体之后，今天的俄罗斯人反而不那么特别想提起当年所发生过的这些不幸事件呢? 这确实有点让人不解。或许，今天的俄罗斯人看到他们现在的生活在与苏联时代的生活相比，并没有什么非常大的增长与发展的变化，甚至还有某种程度的倒退。他们对苏联时代还是有一些留恋的。甚至对于斯大林，当年在苏联解体前后，把斯大林骂成独裁者、暴君、恶棍的声音不绝于耳。而在今天，据俄罗斯媒体报道，有70%的俄罗斯人还是在正面来肯定斯大林。当然，斯大林对于当年在肃反运动中所造成的严重错误当然应该承担一定的责任。但是今天的俄罗斯人可能也很清楚，不是所有的案件都是由斯大林亲自过问的。那些在这些蒙冤的案件中作恶多端的宵小之徒，才是那些罪恶的首犯。让斯大林一个人要去替所有这些恶棍们顶罪，并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