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平邦：印度农民大抗议的真相——口号比谁都社会主义，行动比谁都帝国主义

　　按说如此凶猛的新冠疫情已经够让印度政府头大的了，但好像老天爷也看不惯阿三国一样，又在不断给莫迪老怪找麻烦。从2020年11月26日开始，印度暴发了非常激烈的农民抗议，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印度农民，跟着拖拉机、公共汽车的车队，浩浩荡荡地冲进首都新德里，他们的意愿就是让莫迪政府滚下台!新德里如今已经被印度农民搞得混乱不堪。据警方估计，仅仅是新德里周边的两个地方邦，就有30万名农民试图进入新德里。为了维护秩序，保证首都的安全，印度警察全副武装，甚至动用了水枪车、催泪弹和铁丝网等设备来控制抗议现场。

　　印度人均粮食产量依旧还停留在中国1949年的水平

　　印度农民此次的抗议是因为莫迪政府要推行所谓的“农业改革”，印度农民认为这将威胁到他们的生存。印度是典型的热带季风气候，光热条件极好，部分粮食作物甚至可达到一年三熟;印度拥有1.6亿公顷耕地，仅次于美国，为世界第二，比中国还多出0.4亿公顷。但是，印度农业的发展却十分的落后，印度自独立70多年来粮食基本没有增产过，然而与粮食不增产相对应的则是种植成本的不断增加。据1975-1976年和2001-2002年的数据显示，印度小麦种植成本增加了7倍、棉花增加了8倍，水稻则直接增加了11倍。

　　在这种情况下，印度农民不得不靠借债生活，无法偿债时则只能自杀，甚至自杀都不是重点，因为自杀者的债务会留给遗孀、父母或子女，于是，这种个人自杀很有可能变成家族自杀。根据印度国家犯罪记录局的统计，印度农民的自杀人口占印度自杀总人口的11.2%，仅在2012年一年，印度就有13754名农民自杀;而过去25年间，印度政府已经记录了多达30万起农民自杀事件，平均每年1万多起。

　　历年来关于印度农民自杀的报道

　　但是，我们还是要说一句但是——但是，如果按照莫迪政府新近要推行的农业改革计划去执行，印度农民们认为，他们将毫无生路可言。

　　说到这里，我们需要给大家介绍一下印度的农业政策。首先，尽管印度这个国家有总统、有总理，行使的是总理负责制，看着和西方国家一样，但其实印度一直自诩为社会主义国家。在印度宪法序言里，明确写着关于印度国家体制的明确表述：“我们印度人民已经庄严决定，将印度建成为主权的社会主义的非宗教性的民主共和国。”。

　　在农业领域，印度农产品的收购和销售体系被称为“曼迪斯体系”，农民无法与批发和零售贸易商、私营企业直接交易，而必须将农产品放在印度农产品市场委员会设立在各州的批发市场进行拍卖。而参与拍卖交易的买家被称为中间商，必须先得到委员会的授权和执照，并在委员会监管下收购农民手里的农产品，再由中间商将农产品分销往各地的超市、菜市场。换言之，中间商们垄断了印度农产品的供应权，在收购中占据了绝对的主动地位。为了保护农民利益，印度政府每年都会按照农产品成本和价格委员会的测算，对部分农作物设定相应最低收购价格，而这个价格一般比作物生产成本高40%到50%左右。此外，印度政府还会给予农民一定的经济补贴。

　　不过，这一切在莫迪政府新的农业改革法案中发生了变化，用莫迪的话说就是要“打开新世界的大门”。改革内容其实很简单，就是一刀切地将农业领域的计划经济变成完全的市场经济，即农产品的生产和销售不再经由“政商合办”的中间商进行交易，而是由农民直接与机构乃至个人交易。

　　对于我们中国人来说，这样的改革很好啊，农民应该能挣到更多的钱。

　　但实际上这意味着印度农民将失去政府规定的最低收购价的保障，更给已经占据优势地位的大企业以更大便利的压低农产品价格的机会。

　　为什么会这么说呢?大家要注意，咱们中国目前的经济体系并不是完全市场经济，而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尤其是在农业领域，为了保证粮食安全和农民的利益，政府绝不会撒手不管，最典型的例子就是中国在很多农产品上仍有一个政府最低收购价，而且中国政府也不会允许出现大到能够联合起来压榨农民阶层的私营农业机构。

　　但印度则不同，虽然印度自诩为“非宗教性的民主共和国”，但印度的种姓制度根深蒂固，底层农民多为低种姓，而占据市场统治地位的大公司控制者则多为高种姓，天然的种姓差距让两者很难和平共处、公平交易，更让那些所谓高种姓集团自觉不自觉地抱团在一起，欺压底层的农民。

　　那么，印度的农业政策为什么会一下子有这么大的调整呢?说到底还是新冠瘟疫的锅。

　　为了保障印度农民的收益，印度政府长期以来实行补贴政策，这也给政府财政带来了极大的压力。现在，印度累计确诊新冠肺炎病例已经逼近1000万，经济发展上更是饱受摧残，连续两个季度出现大衰退，经济增速降到了独立以来74年的最低点。在这种情况下，印度政府还要花巨资在军队建设上，莫迪不是一直想跟中国掰手腕吗?怎么还能有钱填补国内的农业呢?于是，现在从来就处于社会最底层的农民干脆就被舍弃掉了。

　　这就是莫迪政府农业改革的大前提。

　　疫情之下，印度农民的抗议活动对这个国家的抗议形势是致命打击

　　特鲁多批评印度政府，遭到了印度政府的强力回怼

　　这不，因为印度参加抗议活动的农民里有很多是锡克教徒，加拿大总理特鲁多在11月30日参加加拿大印度裔锡克教徒一场活动时得得瑟瑟地说，如果他没有注意到关于印度农民抗议的新闻就是“失职”，加方“将永远捍卫和平抗议的权利”。结果一石激起千层浪，印度直接召见了加方高级专员并提出强烈抗议，认为特鲁多和加方议员涉及印度农民抗议示威活动的言论，是对印度内政构成干涉，还说：如果上述举动继续，将对印度和加拿大的关系造成严重的破坏性地影响。

　　从过往经验看，虽然这次印度农民对莫迪政府的抗议规模很大，那么广大的印度农村，在疫情之年，又如何迅速集结起这么多人远征新德里，令人猜疑和不解。但最后，我看这场抗议的结果仍然会不了了之，因为，口号里比谁都社会主义，行动上比谁都帝国主义的这个中国南部邻邦，其社会，其政治，其人性，都有着另一套我们难以理得清、说得明的奇葩逻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