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主义妇女解放的历史经验、当下困境以及未来图景
丰县铁*女事件轰动社会舆论,它除了让我们看到对于底层边缘群体的司法救济不足之外,又一次将妇女社会问题带回公众视线。马克思主义者在思考妇女解放问题时,特别是当我们引用恩格斯《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关于女性如何走向解放的名言时,或是记忆起集体经济时代的某些经验时,经常陷入的误区是:认为只要女性走出“家庭”,只要广泛地参与公共领域劳动,只要参与到社会主义建设之中,女性就自然地得到了解放。实际上也就是认为底层生产关系的变革决定了甚至是机械地决定了妇女的解放事业。
但事实上,妇女解放事业无法在一种生产关系进化论中得到完整诠释,社会主义对于生产关系和工作场所的改造无疑是进步的,但对于妇女解放而言,它只是开了个头。从革命发展的视角看,它只是提供了一种可能性,使得妇女能够在父权制之外尝试选择一种真正不同以往的政治话语,但是女性依然要在真实的社会互动中,在生活方方面面的实践中,在复杂的斗争中,继续将这进步性铺展开来,改造自己的生活。
今天,食物主权就以谈话的方式与各位读者对话,讨论社会主义的性别政治路在何方、毛时代妇女解放工作的独特性在哪里,以及我们如何思考一个更平等和多样化的社会。
Q 一、 在当前市场经济的环境和语境下,社会主义性别政治重回公共讨论的突破口在哪里?如何看待生产和再生产的关系问题?
苏熠慧:
许多企业所推动的表面“家务社会化”,如携程有育幼园;海底捞给员工开设了亲人账户,每个月发了奖金直接打给家人;腾讯包办了员工从头到脚的护理,学校放学后延长几小时的看管等等。虽然看起来公司提供一些针对内部员工的福利,但公司本身的出发点主要有两个层面:一是从公司利益出发,为了让员工更好的参与到劳动中;二是让员工增强认同度,更好地干活。这本身也是一种管理,生产和再生产的安排还是服务于资本积累。我们实际上可以有一种更好的想象,改变了所有权和私有制前提下的“家务社会化”。要实现这种想象,我们还需要超越资本框架下的这些改良措施。
宋少鹏:
如何定义毛时代的家务社会化?这个问题必须放在历史语境里来谈。共和国初建的时候,仍是生产至上。那时候的家务劳动社会化,叫集体福利而不是公共福利,集体主义福利是指在集体、社区和单位中集体为集体成员提供福利,这个福利是由包括我自己在内的个人都参与建设的。公共是指国家为国民个人提供的福利。对比当下的语境,那时候我们在构建一个新的社会,构建一种新的人与人的关系。这跟携程幼儿园不同,后者作为公司福利,是服务于资本积累的。在当时的工人社区中,工人家属也被组织起来,这本身就是在建设一个新的社会。比如,遇到家庭纠纷,甚至家庭暴力时,现在讨论如何让国家干预,即国家怎么进入家庭的问题。当时,工厂车间的组长组员可以到你家里去,用小组姐妹的力量去跟家里人谈判,用集体的力量参与调解夫妻关系、婆媳关系等家庭关系。在集体生活里,在生产-生活过程里形成的姐妹联结,可以穿透生产与再生产、生产与生活的两个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