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牛石:姚雪垠与二月河之间的小龃龉
姚雪垠与二月河,都是蜚声海内外的著名历史小说大家。某种意义上讲,二人应该算是同乡。
姚雪垠是河南邓州人。二月河虽出生在山西昔阳,但自幼便跟随南下从事革命工作的父母来到了南阳,此后一直学习生活工作在南阳。2018年12月,二月河逝世后,根据本人生前及家人意愿,他最终的归宿就在南阳。更能说明二人是同乡的依据还有,早年,二月河的父亲曾担任过邓县武装部部长,他一家长期生活在邓州。二月河的中小学阶段,便是在邓州度过的。
严格说,姚雪垠与二月河不是同时代人。姚雪垠出生于1910年,二月河出生于1945年,他们之间存在着明显的年龄代差。
就文学创作而言,姚雪垠较之二月河,起步要早得多。
姚雪垠不满二十岁时,已在当时的河南日报副刊用"雪痕"笔名发表了处女作《两个孤坟》及其他作品。到抗战爆发前夕,他先后在《文学季刊》、《新小说》、《光明》、北平《晨报》、天津《大公报》上发表了《野祭》、《碉堡风波》、《生死路》、《选举志》等10多篇小说。抗战爆发后,姚雪垠参加了第五战区文化工作委员会,积极从事抗日文化活动。先后在《自由中国》、《文艺阵地》上发表短篇小说《白龙港》、《差半车麦秸》等,备受文坛关注。截止新中国成立,姚雪垠先后出版了长篇小说《长夜》、《戎马恋》、《新苗》、《春暖花开的时候》及报告文学集《四月交响曲》,短篇小说集《M站》、《差半车麦秸》,中篇小说《牛全德和红萝卜》、《重逢》,论文集《小说是怎样写成的》,传记文学《记卢镕轩》等。新中国成立后,尤其八十年代,姚雪垠更是以长篇历史小说《李自成》而声名鹊起,由此步入毕生文学创作的巅峰时刻。
二月河呢,不惑之年之前,尚未从事文学创作,一个心眼儿潜心研究《红楼梦》,且成就非凡,备受红学大家冯其庸先生推崇,成为年轻的全国红学研究会理事。据二月河自己介绍,他萌动文学创作念头是一个偶然机会。
有一年,全国红学会在上海召开理事会议。会上,有位与会者发言之余,情不自禁感慨:像康熙那样十分难得的超一流封建政治家,至今没有一部像样的文学作品描述过他。因红学研究需要,二月河一直以来对清史多有涉猎与研究,故对其根根弯弯谙熟得很,尤其康雍乾三朝的历史更是烂熟于心。可惜那位与会者感慨之后,整个会场上一直鸦雀无声,始终没有人就此话题发表任何看法。二月河后来在自己所写的一篇文章中如是说,当时座中可谓人才济济,堪为秀士如林,雅士如云。彼时,二月河虽然在红学研究上小有成就,但较之诸多大家,自身背负的名气着实还有点卑微而不足道。他见会场上气氛一直冷寂,不知咋的脑子忽的一热,随不揣冒昧,脱口说了句:没人写了,我来写!那样庄严的场合,二月河此言一出,无异于当众立下了军令状。回去后,他无暇他顾,紧锣密鼓地埋头苦干了一段时间,写出一部自我感觉良好的以康熙为主角的电影剧本。剧本告罄后,他满怀激动,投寄给几家杂志。然而,焦急等待了很久,始终泥牛入海无消息。二月河父母是军人,经历过无数次枪林弹雨。他本人也曾有过为时十年的行伍历练,骨子里天生潜隐着不愿服输的基因。他见寄出的剧本杳无音讯后,丝毫没有气馁,转而开始撰写长篇小说。伤愈后,才有了八十年代前期《康熙大帝》的横空出世。小说出版后,虽在一方文坛备受人推崇与赞扬,却始终未能引起国内文坛应有的关注。恰在此时,阔别家乡几十年后,著名作家姚雪垠应家乡父老乡亲之邀,荣归故里。这对二月河来说,无疑有了一次直面朝圣的机会。毕竟,姚雪垠的长篇历史小说《李自成》,那时已誉满天下。能有机会零距离求教于姚先生,对二月河来说,不啻是一件十分难得的学习机会。结果不知出于何故,当二月河满怀崇敬之情见到姚雪垠后,姚先生表现出来的态度,让心气颇高性格倔强的二月河大受刺激,并因此对姚雪垠大为不满。自此,开启了二人之间颇有意思的龃龉甚或是杯葛。
都是作家,姚先生是为历史写作,二月河是为读者写作,区别很小,也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