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后韩国小说代表作——金承钰《雾津纪行》节译
作者金承钰1941年生于日本大阪,日本战败后,4岁的他随家人回到韩国全罗南道顺天市生活,在那里度过了少年时光,1960年入读首尔大学。《雾津纪行》是他23岁时发表的短篇小说,以“顺天和与顺天湾相连的大垈浦前海及其滩涂”(순천과 순천만에 연한 대대포(大垈浦) 앞바다와 그 갯벌)虚构了雾津这一地方。他在上世纪60年代发表的短篇小说大受欢迎。时至今日那些作品还在被阅读。
本文摘自豆瓣用户“走(吉林长春)”的译文
《雾津纪行》亲笔原稿,写在200字竖版草稿纸上。图/首尔宁仁文学馆
小说发表于1964年10月《思想界》。当时首尔充满生动活泼的知识氛围,1950年代的主要期刊《思想界》与1960年代发行量达1.8万册的《创作与批评》是知识人士的媒体。《思想界》不时被政府停刊。历史学者Gregory Henderson(1922-1988)所指出,自李承晚下台到朴正熙发动军事政变之前的1960年,也就是张勉在任总理时,韩国的记者和撰稿人达10万多人,而且大部分都在首尔活动。那是大家都在看,大家都在写的时代。
开往雾津的巴士
巴士拐过山角的时候,我看到了“雾津 Mujin 10km”的里程碑。立在路边的杂草丛中,还是老样子。后座的人们开始了新一轮的谈话。
“还有十公里呢。”
“是啊,大概半小时后就到了。”
他们好像是农业系统的视察员。兴许不是也未可知。但不管怎么说,他们穿著彩纹短袖衬衫、涤纶做的裤子,如果不是农业视察员,也不会用专业术语观察和讨论一路经过的村庄、平原和山丘。在光州下火车改乘大巴以来,我一直在半睡半醒中听见他们故作老成地低声交谈,全然不像乡下人。大巴上空位很多。按那些视察员们的说法,正值农忙季节,人们无暇旅行。
“雾津怕是没什么特产吧?”他们的谈话继续著。
“没什么特别的。可是却养活了那么多人口,有点奇怪呢。”
“离大海近,本来可以发展成港口的吧?”
“去看看就知道了,没这个条件。因为水深很浅,只有在浅浅的海水中游出几百里外,才能看见真正的大海。”
“那怪不得还是农村啊。”
“说是农村,又没有像样的平原。”
“那这五六万人靠什么维生?”
“所以才觉得奇怪呀!”他们斯斯文文地笑了出来。
“嗯,再怎么说,一个地方总该有一样特产呀。”笑罢,其中一人说道。
雾津不是没有特产。我知道什么是雾津的特产,那就是雾。早晨睡起来走到外面,浓雾仿佛夜间推进的敌军,将雾津团团包围。环绕雾津的群山也被雾气笼罩,流放到看不见的远方。雾彷佛是今生有恨、夜夜出没的女鬼吐出的气息。在太阳升起、风从海那边转向吹来之前,靠人们的力量是无法克服它的。虽无法用手抓住,却又分明存在。将人们包围,又将其与远处之物分开。雾,雾津的雾,雾津清晨的雾,使人们恳切地呼唤著太阳和风的雾,这难道不是雾津的特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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