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文学:“编外警察”黄安才

2022-08-03
作者: 陈延华 来源: 红歌会网

  阳春。

  天阔气爽,风和日丽,百花盛开,正是古城襄阳一年中最美好的季节。

  位于市中心的人民公园,简直是绿的世界,花的天下:绿的树,绿的草,绿的水,生机勃勃;红的花、白的花、黄的花,五彩缤纷;游园的人,笑的脸,笑的眼,笑的声,喜气洋洋。

  可是,与这种氛围不和谐的事发生了:一个操着异地口音的中年妇女,突然尖叫了一声:“钱包!我的钱包被小偷偷了!”

  即刻,人们把她围了起来:

  “偷去多少钱?”

  “1000块,1000块呀!”那中年妇女说着,不由地嚎啕大哭起来。

  这时,另一个外地人走过来,说:

  “你哭什么?还不快去公安局报案!”

  “算了!快去找黄安才。”一个“襄阳人”接过话茬。

  “黄安才?他在哪里?”

  “那不是,过了马路就到。”“襄阳人”用手指了指。

  那中年妇女翘足望去,不解地说:

  “马路那边,不是挂着公用汽车公司的牌子吗?”

  “是呀!”

  “这......”

  “放心,你只要找到他,他不只是帮帮忙,而准能把钱追回来。

  那中年妇女半信半疑地去了。

  读者看到这里,一定会甩出一连串疑问:难道公安局的刑侦科,设在公用汽车公司?

  不是。

  难道黄安才是公安局下派到公用汽车公司的刑警?

  也不是。

  他是何许人也?

  他是襄阳市公用汽车公司共产党员,转业军人,原副经理。1983 年退休后,就干起了“编外警察”这行道。今年春分这一天,刚渡过63 岁生日。

  说起来似乎有点玄乎:整个襄阳市发生的事情,包括本地人、外地人,吃皇粮的、个体户,都求助于他。他是如此神通广大,如此受人信赖。不信,请看这

  一组母亲微笑的诗章

  日历翻到1988年,金秋时节。

  这天,为了反扒手,跟着1路公共汽车奔波了一上午的黄安才,回到办公室刚坐下,电话铃突然急促地响起。黄安才赶忙拿起话筒。

  “喂!......对呀,我是黄安才。你是谁?有什么事?”

  “我是过路的群众。有位叫张德元的退休老工人,他的钱包被小偷偷走了,请你帮帮忙!”

  “他现在在哪里?”

  “就在樊城邮电局门口,你快来呀!”

  黄安才放下话筒,快步赶到樊城邮电局。张德元向他诉说道:“我今天领的90元工资,下车时,只见一个小伙子从我身边一擦,我再摸钱包时,发现没了。”

  “你记得他长得啥模样?”

  “长头发,卷卷毛,漫长脸,穿着件旧黄棉衣。”

  听着张德元的叙述,此刻,黄安才的思绪之舟,随着眼前熙熙攘攘,摩肩接踵,湍湍流动的人河摇晃着。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幅幅没有剪辑的画面

  仲夏的一天上午,在1路公共汽车上,就是这个长头发、卷卷毛,将罪恶之手伸向一个农民的口袋里。

  “八一”节那天,火车站广场饮食小摊前,这个长头发、卷卷毛,趁一个外地旅客光顾吃饭,把他脚边的提包拎到手中,拔腿就跑。

  昨天,这个长头发、卷卷毛,在中心商场一楼营业厅里,鬼鬼崇崇,在人群中窜来窜去。

  没错!就是他,惯偷王国清。

  黄安才安慰张德元:“老张,你不要焦急,稍等等,我就来找你。”

  这时,1路公共汽车开来了,黄安才急忙上了车,就瞪起鹰一般的眼睛,在每个乘客脸上扫描着,扫描着……定格,目标找到了。王国清正在车上。他不时地哼着谁也听不懂的曲子,一副悠然自得的神色。

  黄安才挤到近前,注视着王国清的一举一动。

  当公共汽车行驶到樊城桥头站点时,王国清趁上下车的乘客拥挤,便从一个中年人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塑料钱包。

  “别动!”随着短促而有力的喝声,一只粗壮的大手死死地钳住了他的脏手。在群众的协助下,黄安才把王国清带到了樊东派出所受查。

  紧接着,黄安才马不停蹄地跑到邮电局去叫张德元辨认。哪知,张德元没了踪影。他四处打听,终于在樊城东方红大道,找到了张德元的家。

  张德元一踏进派出所,尽管王国清的脑袋低着,他也认出来了:“就是他,偷了我的钱包!”

  防线一攻即破,王国清供认不讳。

  张德元拿着失而复得的90元钱,紧紧地握着黄安才的手,半晌说不出话来。

  一位大嫂在哭泣。

  那是一个夏日的上午。这位大嫂抱着刚满两岁的儿子,到市中心医院给孩子看病。挂了号,诊断完,划了药价,在付药钱时,一掏口袋,手指头不禁发凉了,心头“腾”地一紧:钱包竟不翼而飞!

  这钱包里虽装有100元钱,但对于“日出而耕,日落而息”的农民来说,获得它多么不容易啊!且又是为儿子看病用的。钱没了,用什么抓药呢?

  勿庸讳言,在这个世界上,美与丑,善与恶,相互存在、发展,丑的,恶的,何时才能绝迹呢?!

  大嫂啊,你的泪水,不仅仅是为了被窃的10张大团结,为了儿子的病而痛心疾首,也是对公安部门的强烈呼吁,更是对流氓盗窃分子的憎恨。

  为民除害,这是正式的、见习的、编外警察共同的心愿。

  黄安才来了。

  他听完这位大嫂的哭诉,蹙眉思索着:俗话说,兔子有三窟,转来转去回老窝。黄鼠狼忘不了鸡肉香。他慷慨解囊,给这位大嫂的儿子付了药钱,便悄悄地埋伏在一边,静等“猎物”就范。

  五分钟,十分钟,半个小时过去了。果然不出所料,一个穿戴时髦的“港客”手打响指,出现在排队看病的队伍中,左顾右盼,显然在窥视时机。就在这位“港客”选准目标,飞快地将手伸到一位老年人的口袋时,黄安才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抓住了那只还未缩回去的脏手。

  这位大嫂破泣而笑,她简直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话,来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小海川,你在哪里?”

  1989年9月20日上午。襄阳火车站广场。青海省西宁市武警总队志愿兵李志华在呼唤。呼声凄切,肝摧胆裂。“男儿有泪不轻弹”,这位三十而立的中年汉子哭了。

  原来,10天前的一天下午,李志华带着4岁的儿子小海川。回阔别8年的故乡探亲。在襄阳火车站换车时,小海川走失了。那是他唯一的儿子,他的命根啊!为了找到儿子,他上河南,下湖南,走山间,串村户,日夜奔波,鞋底磨穿了,嗓子喊哑了,还花去了1000多块钱,但仍未见到小海川的踪影。

  这不,他重回到儿子失踪的地方。

  北风呼啸,秋雨绵绵,大自然似乎也在为李志华的不幸而呜咽。

  李志华擦了把红肿的眼睛,又呼喊了一阵子。豁然,他想起了报纸上曾刊登过,襄阳市公用汽车公司退体老干部黄安才的事迹。于是,他抱着一线希望,叩开了黄安才的家门。

  李志华诉说完小海川失踪的经过后,便双膝跪下,恳求道:“黄伯伯,请您老人家帮帮我,救救我的儿子吧!”

  黄安才流着眼泪,将李志华扶起来,说:“小李,这个忙,我帮定了!”

  送走了李志华,黄安才心潮起伏,思绪万千:近些年来,社会上一些不法分子,钻改革开放的空子,拐卖妇女、儿童,干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啊!襄阳市火车站成了他们的中转站。不知有多少家庭失去了欢乐?看来,小海川的失踪与这些不法分子有关。凭着经验,他知道,拐走小海川的坏蛋,肯定还会来这里作案,一定会有人看见,小海川怎样被人拐骗走的。此时,黄安才仿佛又看到李志华眼噙泪水的目光中,充满着对他的信任,火烫烫的泪珠,焦灼着他这个“编外警察”的责任感。

  翌晨。黄安才沿着火车站广场周围的商站、饭馆、茶社、书摊……私访去了。

  晨起,暮归。1天,2天,7天过去了,他先后访问了近百人,仍无一点收获。

  难道罪犯有孙行者那两下子?难道罪犯洗手不干了或另操别业?

  真是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一天晚上,退休老工人王某向黄安才反映说:“9月6号下午6点多钟,我在火车站广场看见四川娃'兵兵’和天门娃刘志会,拿着香蕉哄一个男孩上了公共汽车,不知是不是那个失踪的小海川?”

  “唔?”黄安才一阵欣喜。

  “前两天,我还看见他俩在车站广场上蹓跶哩!”王某又提供了一个情况。

  “他们说什么没有?”

  “四川娃'兵兵’说什么,我没听清,天门娃刘志会说过几天再来襄阳,我是听得真真切切。”

  “你能不能配合我抓到那小子?”

  “这倒可以,不过......”

  “不过什么?”

  “天门娃刘志会认识你,我怕这小子溜了!”

  “不要紧,我自有办法。”

  华灯初放。

  襄阳火车站广场上,各种霓虹灯广告牌在不停地闪烁,南来北往的乘客,川流不息,肩扛手提,你碰我撞,好不热闹。

  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始终有两双警惕的眼睛,在搜索着目标,尽管这两双眼睛布满了血丝,但目光依然炯炯有神。这是化了妆的黄安才和王某。已近3天了,目标仍未出现。

  250次快车鸣着长笛缓缓驶进站台。霎时,人群蜂拥,汇合成一股巨大的旋流涌入地道口,又仿佛是一股强大的泉水从地道口喷涌而上。

  这时,一个头发微卷的男青年,脸上挂着一丝浅淡的涩笑,肩背着蓝色牛津滑轮包,两手插在裤袋里,朝出站口走来。王某向黄安才奴了奴嘴,黄安才会意地点了点头。刘志会刚出站口,只觉得双臂麻木,双手被铐住了。

  “你这是干什么?”刘志会挣扎着。

  黄安才摘下假发和假胡子:“不认识啦?就干这个的!”

  顿时,刘志会脸色惨白,像断了脊梁的狗,瘫下了。

  在市公安局刑警支队里,刘志会交代了他伙同四川省达县邓成兵拐骗小海川后,以950元钱,卖给了随州市厉山镇一个农民的犯罪经过。

  当李志华见到已失踪了20多天的小海川时,父子俩紧紧地拥抱着,双双的热泪你决了堤的天河,流着,流着......

  为这一桩桩动人的故事,黄安才经历了

  一场血与火的考验

  爱和恨,就像阴电和阳电,从来是相反相成的。广大人民群众爱黄安才,可是,那些流氓扒手们,对他视为克星,恨之入骨,想尽千方百计的办法,进行疯狂报复。

  1988年盛夏。

  傍晚。天通红着脸,那是夕阳和大山吻别时放出灿烂的光彩。

  渐渐地,市区大街小巷行人多了起来,各色霓虹灯亮了,像一朵朵竞相开放的梅花。

  襄阳市夜生活的序幕拉开了。

  黄安才乘坐11路公共汽车回家去。心想:谁无家庭?谁无父母、妻儿?谁不渴望过安定幸福的生活?

  此刻,黄安才的胸膛里,也跳动着一颗恋爱之心。他想,与自己度过银婚的妻子,也许正倚在门口张望哩!

  但是,他清醒地知道,越是这个时候,就是流氓扒手行窃的“黄金”时间,为了社会的安宁,为了千家万户,我绝不能有丝毫的粗心大意。

  刹那间,一个令人作呕的景象,拉走了黄安才的视线:驾驶员后面的扶手旁边,一对恋人依偎在那里,正旁若无人地拥抱、接吻。一个留着小胡子的家伙,不失时机地凑了过去。他用右胳膊挡住那男士的视线,左手却伸进了女郎的口袋,很快一只袖珍钱包掏了出来。黄安才上去,一把抓住小胡子的衣领,喝道:“快把钱包放下!”

  小胡子先是一惊,很快镇静下来,反唇相讥:“我拿谁的钱包啦?”

  黄安才指着那女郎:“她的钱包,被你偷了!”

  “她的钱包?你问问她,丢钱包没有?”

  那女郎看了一眼年龄和体格与黄安才形成反差的小胡子,惊吓地:“我,我的钱包没有丢!”

  啊!黄安才不禁心头一阵颤抖。

  小胡子这时来了劲,暴跳如雷:“你这个老不死的东西,诬陷好人!”说着,一拳把黄安才打倒在铁扶手上。顿时,头破血流,身上的白汗衫添了一层血染的“风采”。

  事情并没有划上句号。

  在邪恶面前,黄安才没有低头;在暴力面前,黄安才没有屈服。

  而小胡子呢,在行窃的生涯中,也没有停步。

  一天上午,黄安才又与小胡子遇上了。

  1路公共汽车在襄江商场站点刚停,小胡子掏了一个乘客的钱包,下车就逃。站在车上、早已盯着他的黄安才,赶忙下车追去。当追到一个胡同深处,小胡子先佯装服输,继而“呼”地一下拔出弹簧刀,向黄安才逼近。面对满脸杀气的歹徒,黄安才毫不畏惧,高声斥责:“放下凶器!”

  小胡子哪里肯听,野兽般地嚎叫着猛扑过来。

  黄安才原在部队学了几路拳术。他一个“矮马步”,避开了这一刀,又一个“开山劈掌”,把小胡子手中的凶器击落,接着,又一个“铜头撞墙”,小胡子仰八拉叉地倒在地上。他掏出手铐正要铐住对方,黄安才突然听见背后有脚步声。一回头,来不及了,一块砖头重重地砸在头上。

  原来,负责接应小胡子的另一个歹徒,看见同伙倒在地上,黄安才正准备上铐,他飞也似地跑来,举起砖头,对准黄安才的脑袋,下了毒手。

  霎时,黄安才的头部血流不止,顺着脖子、脸颊,流在水泥路面上。

  小胡子以为黄安才死了,可3天后,看见公共汽车上那可怕的身影,他慌了,慌乱之中,他想起了前些日子从东北流窜来襄阳作恶的三个“哥们”,决定向他们求援。

  一个罪恶的阴谋,在“圆筒旅舍”(指公路旁那粗大的水泥管)酝酿着。

  “那老不死的,除了在公共汽车上,还常到哪里去吗?”一个高挑个、大背头的东北人问小胡子。

  “他还常到哪里?车站呐,商场呐,饭店呐......”

  “这些地方不易动手,人多最容易出事。”

  “那......”

  “他有什么爱好吗?”

  小胡子想了一会儿,说:“他喜欢早上起来跑步。”

  “好,早上人少,咱们就在这个时候干掉他!”

  一个阴云密布的早晨,黄安才循着中原路人行道,开始了他的健身之道长跑。突然,从树丛中,窜出五个彪形大汉,没等他反应过来,拳头、皮鞋朝他劈头盖脸打去,当即,他倒在血泊之中。

  子夜。

  襄阳市区在静静地安睡。

  “这回可好了,那老东西见阎王去了!哥们放心干一场,人人搞它个万元户!”

  “不能这么麻痹!打死了一个黄安才,说不定还会出现白安才。再说,市里那些穿绿皮的,也不易对付!”

  “好了,不说这些,我看看你们给那老东西送的花圈上写了些什么?"

  “别耽误时间,我告诉你,我们写的是:多管闲事,该当死罪!”

  “噢!跟我们写的差不多,我们是这样写的:献给多管闲事,死有余辜的黄安才!”

  “哈哈哈!”

  “咯咯咯!”

  可没过几天,这些亡命之徒们心头又笼罩了愁云。

  事情是这样的:

  一天,他们又肆无忌惮地行窃,冤家路窄,被黄安才遇上了,抓去了3个。这时他们惊呼:“黄安才真是打不死的程咬金啊!”

  打不死,就写恐吓信。这大概是一些不法分子惯用的伎俩。

  一封封满带杀气的恐吓信,像雪片似地飞向黄安才的家中。内容不乏这样的言辞:

  “黄安才,听着!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小心,我们要放你的血!”

  “黄安才,你若再碍老子的事,老子就宰了你,大不了老子进刑场,你进火葬场!”

  …………

  毫无奏效。他们又生一计。

  一天上午,黄安才89岁的老母亲坐在家门口乘凉,一个小伙子走过来说:“老奶奶,这个东西是捎给你的!”说完,丢下一个小包包,走了。

  老人正要问谁捎来的,可那小伙子不见了。

  这是一个长方形的包包,老人用手掂了掂包包,觉得沉甸甸的,便顺着线缝把它拆开,禁不住心头一惊,脱口而出:“呀!宰猪刀!”她吓得脸色泛白,双腿打颤,浑身筛糠。半晌,她才喊叫起来!“孩子!快来呀!”

  黄安才正准备去公司,闻声从屋里走出来,问:“娘,有什么事?”

  “孩子,这不很明显,他们想杀你呀!”老人忧心忡忡地说,“孩子,小偷你是抓不完的,你可不能死在娘的前头哇!”

  黄安才安慰母亲:“您老人家放心,好人是不怕坏人的,有共产党撑腰,他们吃不了我。”

  在“拜金主义”无孔不入的今天,黄安才身体力行,踏出了

  一串闪光的脚印

  “黄伯伯,我要解个手。”

  一次,黄安才押送扒手张某,去樊西派出所的路上,张某狡猾地说。

  “可以。”黄安才把手铐给他解开。

  哪知,张某四下看了看,便从衣袋里掏出一叠子“大团结”递给黄安才,小声说:“黄伯伯,你要是把我放了,这1万元钱就送给你,反正没有别人看见。”

  “你少来这一套!”“咔嚓”一声,黄安才把锃亮的手铐,重新锁住了他的双手。

  “怎么?钱还扎手?”张某有些不理解。

  黄安才怒喝道,“别想好事了,快跟我走!”

  还有一次,邮递员通知黄安才取邮包。黄安才取来一看,是一块能做一套衣服的毛料。一看邮包落款,一个即将处理的女流氓的嘴脸,立即浮现在脑际。黄安才立即把邮包退了回去。

  1987年10月的一天下午,黄安才从公司里回来,一进家门,一张大红请帖映入他的眼帘,只见上面这样写道:定于10月6日晚,在市煤厂家属宿舍一单元一楼,举行生日便宴,恭请光临!邱Xx。

  黄安才拿着请柬看了半天,怎么也想不起邱xx的模样来。他思忖:既然人家送来了请柬,说明人家认识我,我老了,记性不好,这大概是一位多年不见的旧友吧!我应该去凑凑热闹。

  这天傍晚,他按照请柬上的地址,摸到了邱Xx的家,不禁愣住了:客厅上,一桌丰盛的晚宴,“双箭”烟,茅台酒,样样俱全。桌子旁,前几天被他抓到的“邱大侠”端坐在那里。一切他全明白了。他扭头就走,“邱大侠”的父亲拦住了他:“黄大哥,请赏个脸,今天请你来,不为别的,只因我这孩子太不争气,公安局要判他劳教啊!请你多美言几句!”

  “早知这样,那平时为什么不严加管教孩子呢?”黄安才认真地说:“法律是无情的,这事我不能办!”说完,转身离去。

  黄安才不仅拒收罪犯的财物、罢宴,而还以理说服罪犯的家长,配合公安人员,共同维护法律的尊严。

  一次,保外就医的朱某“旧病复发”了:在公共汽车上扒窃,被黄安才当场抓获。就在黄安才找失主写证明材料时,朱某带着手铐逃了。晚上,朱某的父亲带着200元现金,来到黄安才家,苦苦哀求道:“黄大哥,你千万不要报告公安局,饶他这一回吧!”

  黄安才“勒令”他把钱收回,并语重心长地说:“老朱,你我都是有一大把年纪的人,这点常识都不懂,躲过初一,能躲不过十五吗?我劝你还是把儿子找到,亲自送到公安局去,这才是对儿子最大的关心啊!”

  一席话,说得老朱心服口服。当天晚上,他带着儿子,主动到公安局投案去了。

  对失主和受害者的请客送礼,少则几块钱,多则数千元,黄安才也都婉言谢绝,分文不取。

  一次,襄阳县的一个青年农民,在一家商店购买自行车,正在挑选时,装有800元现金和2条香烟的提包,被一个小偷拎起就跑,黄安才正好路过这里,逮住了小偷,追回了提包。青年农民拿出200元钱递给黄安才:“老师傅,这点小意思,请你收下”!

  黄安才手一挡:“小伙子,不要这样做。”说毕,拜拜了。

  这时,一个干部模样的人走过来,指着黄安才的背影,向那青年农民说:“你知道他是谁吗?”

  “谁?”

  “反扒勇士黄安才!”

  “他就是黄安才?”那青年农民追了上去,向黄安才连连道歉:“黄伯伯,对不起,我小看了你!”

  打那以后,这位青年农民逢人便说:“我看到黄安才了,我算服了,他真是一个两袖清风、一尘不染的人啊!”

  “要减少犯罪行为,关键是要减少犯罪的人。要减少犯罪的人,除了防止新的堕落者出现外,更关键的是,还在于将堕落者挽救和改造过来。”

  不管是在市里召开的,还是公安局召开的大会小会上,黄安才一次又一次地,向社会大声疾呼。

  为此,他捧出了

  一颗赤诚的心

  近些年来,初次犯罪和重新犯罪的人当中,大多数是20岁左右的小伙子,有的因为没考上大学,遭到父母亲的毒打,被“逼上梁山”的;有的因为偶然犯罪,出狱后被家人当成“外人”,重蹈复辙的;还有的因为从小家里溺爱、放纵,经不起“糖衣炮弹”的诱惑而失足的。

  黄安才在一篇日记中这样写道:“在‘综合治理’中,我不仅要抓那些盗窃犯、流氓犯罪分子,而且还要改造他们,用美的、善的东西,点燃他们心灵的火花,诱发他们残存的良知。在他们惨遭践蹋、已经荒芜的心田上,除草、浇水、灭虫、施肥、撒播‘四有’的种子。”

  按说,这个工作他完全可以搁在一边。因为各区派出所、街道办事处,都有专人负责挽救失足青少年工作的。可是,对于入党已40多年,在抗美援朝中,曾2次荣立二等功,3次三等功的黄安才来说,这些工作是不受具体分工限制的。

  因此,他把全市违法青少年变坏的原因,违法的程度,帮教的条件,登记入册在自己的小本本里,一有时间,他就“对号入座”,同失足青少年促膝谈心。

  一天晚上,黄安才骑着单车,到小B家找他谈心。没想到,小B因“三进宫”,被父母亲狠狠地打了一顿。小B一气之下,服了毒。送进医院后,他还拒绝抢救。

  黄安才带着水果赶到医院,走进了他的病房。

  小B愣住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来看你吗?”

  “……”

  黄安才沉吟了一下,然后轻松地笑了:“你对自己丧失信心了。是吗?可我对你变好满有信心哩!你连死都不怕,还怕改正错误吗?就是帮一千次,一万次,我也把你帮过来。我觉得,你陷的并不很深。你跟我孙子的年龄差不多,不把你拉过来,算我这个黄爷爷无能!”

  短短几句话,感动得小B热泪直流。

  此后,黄安才又趁热打铁,除了从生活上、思想上给他关怀外,并多次找小B父母亲谈心,不要斜着眼瞧他,终于使他同扒窃生涯永别了。

  浪子回头金不换。

  一次,小B协助黄安才,在火车站抓获了3个小偷。

  外号叫“庙滩”的谷城县流浪孤儿,1987年,在公共汽车上作案,被黄安才当场抓到。几天后,“庙滩”从派出所出来,黄安才就把他接到自己家里,安排吃住,不分白天黑夜,用他那颗火热的心,医治着“庙滩”灵魂深处的创伤。

  “勤劳致富,这是古语。你年轻力壮,为什么干那些遭人唾骂的事呢?”

  “我家人口多,地又少,我这是没法子啊!”“庙滩”说着哭了

  “干什么不比干那门道好?”黄安才想了一会儿,说:“城市破烂有的是,我看你干这个吧?”

  “干这个我没有本钱啊!”

  “本钱我给你。”

  “庙滩”改邪归正了。打那以后,他拉着板车,每天走街串巷,收旧书报、书刊、酒瓶子,过着自食其力的生活。每逢听到他那“收报纸、卖酒瓶子喽!”的吆喝声,黄安才心里甜滋滋的。

  一次,在公共汽车上,“庙滩”只身一人,与小偷搏斗,直到把小偷抓获,扭送到公安局。

  当有人问他,为什么抓小偷那样主动时,他说:“我过去也干过这丢人的事,我不能眼看着别人也学坏!”

  就这样,寒去春来,月复一月,年复一年,黄安才用自己的模范行动,在反扒窃斗争中,谱写了

  一支黄昏的颂歌

  自1983年以来,黄安才亲自抓获扒手720多人次;为人民群众追回被盗现金达3万多元;查获赌赙团伙9起,协助公安人员破获各种刑事案件90多起。

  荣誉向他张开了双臂:

  1987年10月,襄阳市公安局授予黄安才为“治安模范”光荣称号;1988年7月,中共襄阳市委、市政府给黄安才颁发了“反扒勇士”荣誉证书;1988年12月,中共湖北省委宣传部、省公安厅对黄安才通报嘉奖;1988年6月,中宣部、公安部授予黄安才“见义勇为先进分子”的光荣称号,并受到中央及省委领导同志的接见。

  【文/陈延华,本文为作者投稿红歌会网的原创稿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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