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篇系列小说之二十六篇 何仙判卷

　　“爷爷，今天我请您看电影。”

　　“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不是最烦和我一起看电影的吗？”宋老头很奇怪。

　　“此一时彼一时。我想孝敬您一下不行吗？”小龙油嘴滑舌。

　　“你那点小心事还能瞒过我？有事相求时就喊‘您’，无事相求直呼‘你’。就不必无事献殷勤了，直说吧，啥事求我？”

　　小龙只好说了实话。原来老师布置了一篇作文，自选一部电影观看并写影评。特别强调不得从网上剽窃或仿写，一经发现即按零分处理。

　　小龙选了一部《神射手》的影片。在没看影片之前，他在一张相当权威的大报上看到了评介这部影片的文章。众多专家学者都一致盛赞了这部影片，称其是“影片类型、技术美学、想象力、情怀方面的一部超越之作”，可小龙看了之后却觉得内容空洞、情节平淡、煽情作态，与专家学者的评价大相径庭。他不知道是自己的水平太低还是专家学者们说了虚话。因此想听爷爷对影片的看法。

　　听了小龙的话爷爷仰面大笑：“好了好了，不用去电影院了。这部影片我已经看过了。”

　　“那您觉得怎么样？”

　　“那你是想写真话还写假话呢？”宋老头学着孙子的口吻反问。

　　“我肯定是要写真话啊。”小龙挠着脑袋。

　　“得得得，我还是先说个故事吧。然后你再选择写真话还是写假话。”

　　“为什么？”小龙不明白爷爷的意思。

　　“要写真话，你的作文就得不到高分。要写假话就一定能得高分。听听我的故事你就明白了。”宋老头捻着胡须，说出了下面这个故事：

　　长山县公子王瑞亭与吕洞宾的弟子何仙是莫逆之交。何仙有先见之明之功又精通作文之道。王瑞亭有很多学子朋友为求取功名都来请何仙为他们批改文章。何仙的批改条理分明，准确恰当。学子们受益匪浅。有一年，乾隆帝的师傅朱轼驾临济南进行岁试。考完后，学子们都拿着自己的作文找王瑞亭，让他转请何仙判别等第。何仙一一评阅。其中有位叫李忭的，本是好学善思之士、笔翰如流，大家对他期望很高。何仙看了李忭的作文也非常满意，提笔批了“一等。”然后掐指一算，对王瑞亭说：“刚才评李生一等，是依据他写的文章评判的。但该生运气不佳，只能得四等。奇怪啊！文章和运数不相符，难道文宗取士不论文章好坏吗？你稍等，我去看看。”何仙隐形来到提学官衙，见文宗公事繁忙，把评阅考卷的事委托给六七个幕宾处理。那些幕僚大都是些阿谀谄媚之辈，酒囊饭袋之徒，哪里真有识文断字的慧眼呢？何仙叹了口气说：“只好如此了。” 王瑞亭把何仙的批语如实告诉了李忭。李忭听了半信半疑，忙带着自己的文章去请教太史孙子未的意见。孙子未也是一位文学大家。孙子未看了文章后，大加赞赏。李忭对孙子未说有高人看过自己的文章，却说文章虽好却运数不佳，恐难及第。孙子未劝他不要相信那些虚妄之词，信誓旦旦地说，就凭这篇文章的文采绝对没有不考一等的道理。听了这话李忭便放心了，也没再把何仙的预言放在心上。后来放榜，李忭果然仅是四等。孙子未十分惊骇，又拿来李忭的文章反复审阅，还是找不出一点毛病，无可奈何地说：“文宗朱公一向有文名，肯定不会荒谬到这种程度。这一定是他幕宾中那些酒囊饭袋、不懂文章的人干的！”

　　小龙听了故事之后还是一脸的茫然：“你这故事是啥意思啊？”

　　宋老头摇着头说：“我一向认为你聪明，难道你真的不明白？名头很大、高高在上的人并不一定都有真才实学。何况这其中还掺杂着各种复杂的关系，如人情、面子、利益等等，他们的评价你怎么能够完全相信呢？”

　　“那我的影评该怎么写呢？”小龙一脸的愁容。

　　“那这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这部影片导演名气大，学者专家都说好。你附和就容易得高分，写真实感受就可能低分甚至打回来重写。”宋老头耸了耸肩膀，把两手一摊。

　　2022年3月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