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篇系列小说第二十九篇 宋明会顾彬

　　久违的太阳出来了。清新的空气中充溢着淡淡花香。宋老头今天格外地精神，又是光脸又是穿西服打领带。

　　小龙笑着说：“爷爷，你这是要会客的节奏啊。”

　　“是是是。我要见一位老朋友。”

　　“在家里见还是出去见？”小龙觉得好奇。

　　“出去。我要去波恩。波恩大学。”

　　“德国？！”小龙睁圆了眼睛，“你啥时候在德国有老朋友了。咋从来没听你说起过呢？”

　　“跟你小孩子说这干啥，你觉得我是爱显摆的人吗？波恩大学著名汉学家顾彬，我的老朋友。在小说里见过好几面了。”

　　“哦，原来如此。几点的飞机？”

　　“不坐飞机。我从书房出发。”

　　小龙越发地糊涂了：“不坐飞机？你从书房怎么出发？”

　　“小说虫洞啊。”

　　“(ˉ▽￣～) 切~~晕死！”

　　“切什么切，你不是进去过一次吗？”

　　“还要我再进一次？”

　　“不用了。这回我自个儿去。你只要在洞口窥看就行了，千万不要发声，你一发声我就回来了。”

　　“好好好。”小龙笑了，“你就放心地去吧。我只当看电影了。”

　　“好嘞——”宋老头说着一头钻进了书里。小龙就守在书的虫洞入口盯着看。只见爷爷旋风般地就到了波恩大学。

　　波恩这几天的天气和深圳差不多，也是刚刚放晴转暖。顾彬上午去了植物园散心。宋老头也追到了植物园，老远就看见了顾彬清癯的身影：“HI,顾先生。”宋老头一边跑一边大声喊着。

　　“HI，你是在喊我？你是谁啊？”顾彬有些疑惑。

　　“你咋这么健忘了。两个月前我们还在小说里见过呢。想起来没？，我，宋明。就是我小说中常常出现的宋老头。”

　　顾彬“噗嗤”一声笑了：“真有你的。追到这儿来找我，有啥急事吗？”

　　“急到不急，却很重要。”宋老头表情严肃起来。

　　“哦，很重要？那快说来听听。”

　　“是这么回事啊。你是著名汉学家，又是翻译家，我想请你把我的这300篇小说翻译出来介绍到欧洲去。你不是金手指嘛，点石成金，没准也能让我得个奖啥的。”

　　小龙的眼镜“”啪““地一下掉在了地上，幸好他没发出声，只是在心里说：”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顾彬也给噎住了，半天没说出话来。

　　“这不用着急。我不催，你有当无的，慢慢翻。”宋老头作出一副很大度的样子。

　　“我，我们还是先欣赏植物吧。”

　　“好好好，欣赏植物好。”顾彬先生领着宋老头走到了一片仙人掌面前：“很难想象在岩石和沙砾之上竟然能会生长出如此形态各异的仙人掌来。当环境不允许他们开出娇艳的花朵，不允许它们长出碧绿的枝叶向天空和大地求取阳光水分的时候，他们就隐忍包藏，用卑微而尖锐的针刺来挑战严苛的生存环境。”顾先生用诗人般的语言说出了一番富于哲理的话。

　　“是是是。一般来说，下里巴人的文学都具有这样的生命特征。假如你舍眼看看我的小说的话，就会发现它们就是当今中国文坛上的一簇仙人掌。”

　　“我非常赞赏你的自信。可是，请恕我直言，你的大作很难被发现和承认。据我所知，现在文坛似乎已经形成了一种圈子文化。你们好像有一句流行语‘互相吹捧，共同提高’’’ 。有没有这话？’”

　　“我确实也听说过。不过还有一句话，‘酒香不怕巷子深’’。”

　　“呵呵。说到酒，又让我想起了你们的民间流行语：‘酒杯一端，政策放宽；筷子一举，可以可以。酒足饭停，不行也行;饭饱酒醉，不对也对。’现在你们的文学评论好像也是这样。酒桌一上，彩虹曲奏响。”

　　“哈哈哈”宋老头大笑起来，“看来你还真是个中国通。因此你对当下的文坛很悲观？”

　　“不容乐观。”

　　“所以我的仙人掌就长出来了啊。你瞧好了——”宋老头伸出双手，在空中一划拉，地上的仙人掌居然移动起来，赫然组成了两行字：

　　诲淫诲盗，如此下作怎上台面

　　钓誉沽名，狗苟蝇营难称大家

　　小龙看得目瞪口呆，失声叫了一声：“我的天呀！”

　　只听“忽”地一阵风，宋老头站在了他的面前：“叫你别出声你非要出声。我正要和他敲定翻译作品的事呢。这下完完了。”

　　202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