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篇系列小说第八十六篇 人生轨道
朱悦第一次来到小龙的家。他惊呆了。这是一座富丽堂皇的花园小区，大门外的四棵巨大的椰枣树仿佛罗马柱一般。小区内有游泳池、儿童游乐场和各种健身设施。绿树掩映，鲜花盛开。
“原来你家住豪宅啊。”朱悦心里酸酸的。
“什么豪宅贫宅。能住就行。再说这是我爸我妈挣的，我爸刚来深圳时也是睡地板吃泡面，奋斗了20多年才挣下了这份家业。他说了，决不让我继承家业，我得靠自己奋斗，能挣到什么就住什么。”小龙认真地说。
小龙嘴上没说什么，心里暗想：“这个世道真是太不公平了。”
乘电梯到了小龙家，爷爷热情地招呼朱悦到他的书房坐：“小龙，你去你的房间看会儿书。我和你的这位同学单独聊一会儿。”
“小龙把你的那首诗《执念》给我看了。”
朱悦的脸刷地一下红了：“他怎么能这样？！”
“我和小龙是忘年交嘛。无话不说。”
“我那是胡乱写的。”朱悦低下了头。
“你的文采确实不错。如果你不嫌弃我这个老朽，我们也可以成为忘年交。”
“我怎么敢嫌弃你。我就怕你看不上我呢。我家是农村的。”
“出生完全不能决定一个人的人生前途。你是我孙子的朋友。我就不拿你当外人了。跟你说点掏心窝子的话。假如一个人不自律，纵欲且贪慕虚荣的话，无论出生在怎样的家庭，他的人生悲剧都在所难免。”
宋爷爷的话像钢针一样扎着朱悦的心。他知道在这个饱经风霜的老人面前是什么也瞒不了的，就老老实实地说：“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我还能回到人生的正轨，改邪归正成为好人吗？”
“你既然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我也就不骗你了。从理论上讲，能。从实际上看，难！没听说过赌徒戒赌吗？有的剁掉了自己的手指头，却还是戒不掉赌。只有那些意志超强的人才会戒掉恶习，为自己争取到好的人生前途。”
“可是，”朱悦吞吞吐吐地说，“从法律上，像我们这种情况也不算违法啊。”
“唉——”宋爷爷叹了口气，“我已经和你说过了，从本质上说，这种现象是反人伦的。因为确实存在着先天的遗传因素，对于具体的人群来说，法律只是给予了他们与异性夫妻相同的权利而绝对不是允许他们在社会张扬自己的取向，去诱导、教唆他人。一旦侵犯他人、破坏家庭、危害社会，无论是怎样的取向，都是违法行为。你反思一下，自己有没有此类行为？！”
宋爷爷的话如同霹雳把朱悦给炸醒了。冷汗顺着脊梁直往下流：“我也想改，可就是改不掉。您能告诉我该怎么做吗？”朱悦的眼睛露出乞求的眼神。
“我只能把道理告诉你，该怎么做还是得靠你自己。”宋爷爷说着提起了毛笔，在纸上画了两道平行线：“这就好比人生的轨道。每一个人都是一辆机车。一般来说，人最基本的动力就是生存和繁衍两大动力。这就是人的本能欲望之源。”宋爷爷指着下面的一道线说，“这条线就代表人的本能欲望。”
“那上面这条线呢？”朱悦问。
“由于人是社会性动物。人的行为必定受到社会的制约。上面这条线就代表道德和法律。”宋爷爷又提笔在上面这条线下画了一条虚线，“这条虚线代表道德，紧挨着的实线代表法律。欲望总是想不受约束地自由发展，碰到道德和法律只好折回头做向前运动。”
“哦，我明白了。人生实际上就是欲望在道德、法律之间做‘之’字形运动的轨迹。”
“是的。道德是弹性的，法律却是刚性的。如果欲望要顽固地突破法律，那就等于自我毁灭。人生的‘之’字运动也就提前结束了。”
朱悦点点头：“我懂了。”
“你还没有完全懂。道德虽然是弹性的，不具有强制的惩罚功能；但任何违反道德的生活方式都属于不健康生活方式。不健康生活方式会导致一种‘自然惩罚’。比如说特殊的疾病，也会带来毁灭性惩罚。由于不是法律的惩罚，所以我把这种疾病称之为自然惩罚。”
“那抑郁症是不是一种自然惩罚的疾病呢？”小龙突然闯了进来，听到了爷爷最后的那句话，接着就问。
“你怎么进来了？也不敲门。”爷爷嗔怪地说。
“你们谈什么呢，这么久？难道有什么秘密不成？”小龙反问。
“我们在谈心理学。难免牵涉到一点隐私。”
“心理学我也感兴趣。抑郁症算不算心理疾病呢？”小龙追问。
“你怎么会问这个？”
“我高中有个同学。家境富裕，本人聪明，考进了名牌大学，你看，刚才高中群里说他自杀了，得了抑郁症。这抑郁症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得了就会自杀？”小龙递过了手机。
“抑郁症从本质上说应当叫‘生存焦虑症’live-anxiety，找不到生命的意义了。”爷爷说。
“据说得了抑郁症的人都无法自我控制，是这样吗？”
“是的。生存欲不受控制地降低。刚才我才说过，生存与繁衍是人的两大本能欲望，也是生命的原始动力，一般来说是受潜意识管理的。潜意主要靠激素的分泌来调节人的行为。生存欲望降低是非常危险的。要把这个问题说清楚一天一夜也不行。瞧，现在都8点多了。你们得回学校去了。让你爸开车送你们回去吧。”
“不了。我们坐地铁很方便的。”朱悦和小龙一起说。两人告别了爷爷，赶回学校去了。
2022年6月5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