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松民:一个消费主义者大事张扬的死亡


  为了延长消费主义的人生,而有意识地缩短了自然生命。

  作者|郭松民

  01

  上海姑娘沙白赴瑞士安乐死的消息,上了热搜。

  从她留下的最后视频看,似乎远没有到油尽灯枯的时候。

  她看上去气色很好,心情也不错,好像不过是要出一趟远门,另外,她年龄也不大,才43岁。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如此决绝地放弃呢?

  当然,如果她的疾病(红斑狼疮)继续发展下去,状态可能就没有这么好了,身体会比较痛苦,容貌也可能会发生改变……但这就是放弃的理由吗?

  沙白似乎是在用自己事先大事张扬的死,传递这样一种人生观:

  要么就“极好的一生”(沙白自己的概括),“闪耀”、美丽、年轻、各式各样的消费与享受……

  要么,就死。

  难道人生真的没有其他意义了吗?

  02

  由沙白的死,我想起了一个人,保尔·柯察金,或者说,奥斯特洛夫斯基。

  按照习惯,我用保尔来称呼他吧!

  保尔的一生,比沙白短暂得多。

  1920年8月,16岁的保尔在战斗中身负重伤。

  伤愈归队后,保尔再次以火一样的热情投入工作和学习中。

  1922年,因过度劳累,他患上严重的关节炎,被诊断为重度残疾。

  1927年,病情加剧至全身瘫痪,保尔不得不离开工作岗位。

  但保尔就是保尔,他立即选择了新战场:写作。与此同时,他还参加函授大学学习,努力提高自己的文化水平。

  命运继续对他进行无情打击。

  1928年,他双目失明。

  1929年,双目失明的保尔从函授大学毕业。

  此后,他生命开始进入最辉煌的阶段——

  1930年4月,开始创作《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第一部;1932年6月,开始创作《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第二部。

  1933年5月,影响了几代人的小说《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全部完成。

  1934年4月,发表文学评论《争取语言的纯洁》;6月,当选苏联作家协会会员;12月,开始创作长篇小说《暴风雨所诞生的》。

  1935年5月,参与编写《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电影剧本;10月1日,被苏联政府授予列宁勋章。

  1936年,完成小说《暴风雨的儿女》第一部。12月26日晚7时50分,奥斯特洛夫斯基在黑海之滨的索契溘然长逝,年仅32岁。

  在保尔短暂的一生中,被沙白所看重的“极好”——旅游、美食、时装……等等,完全没有,保尔所承受的肉体上的痛苦,恐怕也十倍于沙白。

  保尔也一度想过自杀,那是他无意中听到医生说自己将双目失明,全身瘫痪的时候。但他很快否定了这个念头,并开始嘲笑自己的懦弱。

  他觉得自杀是一件太过容易的事情,是一种逃避责任的行为,他要用剩下的生命,去做更有意义的事。

  保尔关于“人生最宝贵的东西是生命”的名言,我就不在这里重复了。

  总之,保尔找到了人生的意义,并通过对意义的追寻,展现出了钢铁般的意志,使生命绽放出了绚丽的火花。

  时至今日,尽管将近100年的时间过去了,时代发生了沧桑巨变,但奥斯特洛夫斯基仍然是暗夜中一支熊熊燃烧的火炬,引领并鼓舞着一切感到绝望的人们!

  03

  沙白已逝,我无意再说别的什么。

  我只能说,沙白是值得同情的。她是市场经济时代,原子化社会中消费主义文化的产物,她的人生意义,全在于消费。

  这种消费主义的人生,除了物质层面的消费之外,更重要的,是要过一种想象的、乌托邦一样的“中产阶级”人生——漂亮,有活力,优秀,自我,享受恋爱,如同主角,多姿多彩……

  消费主义的人生是脆弱的,也注定是短暂的。

  比如,沙白曾经有机会通过激素疗法对病情进行控制,但是她放弃了,因为激素疗法会使人变胖。

  换句话说,她为了延长消费主义的人生,而有意识地缩短了自然生命。

  消费主义人生看似精彩纷呈,但一旦遇到疾病袭来,或青春不再、收入下降等问题,就会如底片显影一样,显示出它的本来面目:无助,无意义!

  而逃避这种无助,无意义的通道,则是一种终极的逃避——死亡!

  马克思说,人是社会关系的总和。

  反过来说,人的命运也折射了社会关系与时代——无助,无意义,以及死亡。

  我们究竟是怎样陷入“无助,无意义”境地的?还能走得出来吗?

  沙白已无须考虑这些问题,但我们却必须认真考虑。

  【文/郭松民,红歌会网专栏学者。本文原载于公众号“独立评论员郭松民”,授权红歌会网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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