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锡良:如何应对“新特朗普”?
2016年10月,国人都在嘲笑特郎普是人渣和流氓的时候,本人撰文劝大家讲文明并看好他。
2016年12月5日,因为特朗普跟蔡英文通电话,国人又嘲笑他完全不懂外交,本人撰文劝说大家不要低估他。
2016年12月13日,本人第一次公开提出特朗普将给世界形势带来不确定性。其后,重要人物在重要外交场合引用了这一说法。随后的八年,“不确定性”成为国际关系热词。
2017年2月,本人第一次撰文聊特朗普时代的中美外交,文章标题提出,中国应该以“确定性”应对“不确定性”。
今年,美国又大选,同事问我的取向,我很直接地回答:“更看好特朗普。”
真的又回归了,民主选举选回来的,他又要搅动世界。
有朋友把别人评特朗普文章发给我,只看了标题,没看内容,一看就是冲动思维,又或是“事后诸葛亮”。特朗普,既不代表工农,也不代表穷人,他仍然只代表精英阶层。
今天,我为什么要用“新特朗普”这个提法?
因为下野四年的特朗普已经不是第一次当总统时的特朗普,他在野的这四年,也是思考转变的四年,并且也是让自己更加“成熟”的四年,他会吸取前期的失败教训,也会总结前期的成功经验,他会有新的表现。
特朗普有变,但他又不是2016年前的那个涉政不深的特朗普,他身上的悬念已经不太多,他身上的“不确定性”已经不多,我们必须对新特朗普时代有一个新的认识和定位。
我想给出的结论是:新特朗普时代具有确定性。
我想给出的中国新策略是:用自己的“确定”应对特朗普的“确定”。
特朗普的确定性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美国优先。这是特朗普的执政追求,已经成为他的政策标识,甚至是他希望让美国重新强大的必然选择。他的“美国优先”决不只是经济优先,他要的是全方位优先,一切事情都必须在满足美国的前提下再满足其它国家。
保护收费。特朗普的敲诈勒索与传统美国总统有所区别,以往的美国总统在敲诈时会适当考虑盟友的利益,特朗普就考虑得较少,保护收费涉及到所有国家,他认为,整个世界的秩序都得依靠他维护,全世界都得在他的保护之下,故全世界都得交一定费用。
打压收费。保护是字面上光荣的行为,打压则反之,它是美国借助自己强大的国防力量打压所谓的敌对国,这种行为是可耻的。特朗普的打压收费技巧很简单,那就是开口开得大,然后让你讨价还价,再然后适当降价,显示出自己的“让步”,保证双方都获取了“体面”的台阶,他的第一任期就这样用过,但还没有推行到位,他会继续加快这种进程。为了打压得逞,特朗普会不惜曝光领导人间的秘密谈话。
贸易收税。特朗普,又可以简称为“税特朗普”,或者称“特朗普税”他是一个畸形爱加税的政客,在他的心中,只要用“税”这一万能工具就可以保护美国产业的优势,他也认为,只要用好了税,外国的产业就不会对美国造成威胁,他的“以税治世”是理想主义的,同时又是顽固主义的。WTO规则,在特朗普眼里,根本就不是个东西,其它规则,也得屈服于他的税则。
紧逼中俄。这一条,不全是特朗普的个人选择,是美国利益集团的选择,甚至是全美国人的选择,它们容不下任何军事强国,它们也容不下任何可能挑战美国经济金融的强国,只要有这种苗头存在,美国就会不惜一切代价分解,因为有可能的挑战力量出现,“美国优先”就成了空话。如何打压法?传统的打压不变,新的联盟不断形成,新的格态不断积累。
从未来的国际形势来看,新特朗普时代一定具有以上五个确定性,不需要再揣测他的大革命和大变局,他的善变都不会逃脱这些不变的定位,善变的是战术,不变的是战略。
不过,特朗普只是一个性格总统,决不是万能总统,决不是上帝总统,这个世界不全由他说了算,美国国内也并非全由他说了算,他的治下仍然要面对国内矛盾和国际矛盾,他解决不了的事情还很多。
我们需要看到特朗普将要面临的新难题:
时代新局。上了年纪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缺陷,那就是最爱认定自己的观点代表正确,不愿意接受时代新局的不可逆性。什么是时代新局?举个例子讲,饭圈文化,不只中国有这种文化,美国也有,大家都知道它的危害,但谁也掌控不了它的结果,打也打不死,压也不压不住,哈里斯输掉总统竞选,饭圈文化也是负影响之一。再举个例子,欺诈造假文化,不只有东南亚国家有,不只是中国有,全世界都在泛滥,美国也一样存在“民主的造假”和“民主的欺诈”,它流行于生活中,也流行于政治中。特朗普要面对的当下美国,早已经不是传统的美国,他处理不了新格局下的许多新问题。
政党缠斗。美国是两党制,有许多好处,但也有许多不足,即使你把政府和议会全控制住了,也无法让自己的施政理想完全落到实处,因为美国的“造反文化”比任何国家都要盛行,“造反有理”在美国更加真实和普遍,如果特朗普胆敢做出突破民主党容忍底线的改革,美国的民间造反活动会层出不穷,它会倒逼特朗普收回步子,美国人没有一忍到底的耐心。
成本劣势。特朗普一直有个愿望,那就是希望制造业向美国回流,希望美国在各个产业都保持优势。然而,他永远也办不到,美国人的优越感太强,低端制造业不愿意做,中端制造业又丧失成本优势,只能在造高端制业保持一定的领先。然而,这里的“高”已经只是相对的高,决非全面的高,它面临的挑战不断增多,如果选择公平的、开放性的竞争,它的优势也维持不了多久。美国的成本劣势几乎不可能对中端制造业流回美国产生决定性影响。
金融险堤。近十五年来,美国在克服金融危机之后,有效地吸引了世界金融资本流向美国,美国股市翻了好几番,处于历史最高位,美国超百万美元现金流家庭增长了近七成,与此同时,全世界同类家庭增长率只有三成多。这些现金流并非全积累在制造业阶层,有很大的部分积累在资本市场。特朗普的改革如果激进到严重影响富人家庭的安全感,最后只会葬送改革和制造决堤风险。
战场成本。美国人不想打仗,但美国人又想制造世界性战场,它想世界各个地区都有不安宁的美国影响力,“世界战场化”就是美国战略,制造混乱是先声,平息战局是后手,前后它都是功臣,它都是决定者。不过,所有的战争灾难,美国都不可能不付出代价。特朗普能不能平息现有的两场战争尚难料定,即使能平息,他仍然不会选择和平,他会在亚太地区继续美国的战场思维。所有的成本,不是由现有的财政负担,就是由未来的债务负担,美元并非真的无限可印,美国因为行使霸权和享受贪婪制造出的债务决不是轻松问题。
当然,美国的现实问题决不只有这五个方面,只能说,特朗普接下来的任期,绝不是轻松任期,千万不要认为他会成为一位推土机式的皇帝总统。
中国接下来该怎么办?
简单讲,就一句话:用确定的中国国家战略应对确定的特朗普战略。
适度地下马威。特朗普刚当选,全世界好像都在迎合他,甚至有些国家在讨好他,以为他任职后会回报自己一颗糖。中国是大国,还被美国设定为假想敌对国,任何迎合都没有收益,给一个外交客套足矣!不但不需要讨好特朗普,而且还应该在他上任后就给出一个适度的下马威,中美关系,有许多相互制约的重大命题,选择其中的一个到两个,首先由自己先抛出来,给特朗普出出难题,自己手上的牌自己先出,不能总是等着特朗普先出牌,不能总是让他先开价。
坚定地不惯着。核心利益,是不可交换的底线,是不可讲价的底线。曾经,为了某些需要,选择了韬光养晦。但这样选择恶化了主权威胁,惯坏了某些大国,甚至纵容了某些小国,惯着美国,相当于惯着美国后面的狗。特朗普是个养狗高手,要想我们面临的威胁不扩大化,就得坚定地不惯着他。
理性地不幻想。中美关系,许多路为何越走越窄?为何越来越没有伸缩空间?很大原因就在于对美国存在过多幻想,总以为主动的付出会换来美国的理解,总认为经济利益能换来核心利益的保障。现实是反向的,越幻想,越失望,问题会越复杂。
勇敢地开新路。中美外交之路早已经不是曾经的韬光养晦之路,也不是曾经的市场换技术之路,已经只有自强自立之路,已经只有独立自主之路,已经只有相互平等之路,已经只有硬实力决定生存权之路。这些路,说是新路,其实也是老路,是大国强国必经之路,不是小国寄生之路。
智慧地结新盟。结盟,不结盟,其实是一个相对概念,什么是盟?朋友,好到一定程度,也便是盟了,要不要搞一个盟的名称不重要。美国,看起来是最强大,特朗普,看起来也挺难搞。但是,这个世界已经变了,人类已经变了,谁都别想把全世界拉到自己阵营里面,有西方,就有东方,有侵略者,就有反抗侵略的力量,有要人命的,就有不要命的,美国的长期霸权,也让它失去了许多正义力量,特朗普如果顽固推行一言谈外交和一手遮天军事政策,中国可借用的力量就会越来越大。
我曾经呼吁看好特朗普,并不是喜欢特朗普,更不是支持他的无理政策。
我现在呼吁反制特朗普,恰是基于警惕特朗普,更是讨厌他的自私霸道。
中国,不要被特朗普吓死,他的伎俩是有限的。
中国,要死死踩准美国问题,紧打其软肋不放松。
中国,自己的战略必须是确定的,无论世界如何变,无论确定的特朗普如何变。
中美关系,能合作,就诚心合作,不能合作,就任娘嫁人!
附言:
1.有人问及马斯克与特朗普的关系。答:这是美国特色,但马斯克应该是走过头了,本质上讲,他们也是官商勾结,相互利用而已。
2.华侨大学一教师评论夜骑开封大学生为“酒囊饭袋”,校方通报。评:过度敏感了点,似乎不存在地域黑问题,我个人是这么看的。该紧的未紧,不该紧的过紧,抹黑伟人没事,讲个饭袋就不行了。
3. 7.7万名村支书村主任因为腐败被立案。评:群众路线,群众路线,群众路线,这四个字要好好理解,砖家想了很多办法,就是没想起“群众”两个字。
4.豪砸百亿的“未批先建”,柳州烂尾轻轨成城市“伤疤”,也成了市民的“幻想柱”。评:此类事,光是今年至少已经报道不下七起,都是大浪费项目,我也没办法,只能留下历史记忆。市里头头做决定时,群众又哪里去了?
写于2024年11月8日星期五
【文/孙锡良,红歌会网专栏学者,独立时评人。本文原载孙锡良新公众号“孙锡良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