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志坤：乌克兰战争让俄罗斯走向何方
有关俄乌战争的影响与作用，人们更多地从全球战略的视野来讨论，更多地聚焦于欧洲，聚焦于全球化，聚焦于自由贸易和能源危机。但事实上，受这场战争影响最大的无疑是战争的当事双方，即乌克兰与俄罗斯。考虑到乌克兰今后只能依赖西方生存这样唯一的现实，进一步讨论这个国家的前途与出路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但重要的是俄罗斯，在这场战争之下，俄罗斯将有怎样的前景与前途，是因此获得复兴还是就此将再次沉沦下去呢？
从俄罗斯的主观愿望出发，当然是通过这场战争使自己活得更加有利的地位，获得更好的发展条件和更大的发展空间。有人据此概括说，俄罗斯人思维逻辑与价值取向真是同我们中国人截然相反。假如是中国处于现如今俄罗斯的地位，一定是韬光养晦、专心致志发展经济，坚决忍气吞声、忍辱负重，不惹事、不折腾，一心一意搞好国内建设，坚决奉行和平发展的战略。但俄罗斯却反其道而行之，在内外压力与逼迫如此日益加重的情况下，居然不退不让，相反还针锋相对、主动出击，看起来就是武装崛起与战争复兴的路数了。
问题在于，武装崛起战争复兴这条路能走得通吗？
坦率地说，俄罗斯的战略前景确实存在高度不确定性，现在，一些人已经在拿普京的诺言来说事了，传说普京当年对俄罗斯有过这样的承诺，给我二十年时间，我给你们一个强大的俄罗斯。有人就此诘问，现在的俄罗斯怎样了呢？在这些人看来，现如今的俄罗斯饱受战争的折磨，前途与未来叵测，情形相当不妙。当今世界有很多人在急切地等待着看普京的大笑话，看俄罗斯的大笑话。
普京总统及其所领导下的俄罗斯确实面临空前巨大的压力，局势不容乐观。站在第三方的角度看，未来俄罗斯有三种出路与可能：
其一，取得乌克兰战争的有限胜利
在西方集团大力支持乌克兰的背景下，俄乌战争俄罗斯取得全面胜利的可能性已经不复存在，现如今普京总统只能争取局部的有限的胜利，譬如就地停战、达成停火协议，或者双方同意将乌东地区搁置起来，俄罗斯撤军，乌克兰也不进入，由联合国派驻维和部队或者国际观察员等，这样的情形应该可以看做是俄罗斯获得了有限胜利。
获得有限胜利的俄罗斯有得有失。其所得在于俄罗斯的战略威慑能力由此迈上一个新的台阶，变得更加真实可信了，俄罗斯的势力范围战略权益将因此得到切实的保障，发展空间与发展条件将有所改善，将赢得一定的时间、空间和机遇。
但即便如此，俄罗斯依然要面对西方强大的战略压力，同西方的对峙与较量仍将激烈地进行下去，面对西方俄罗斯将找不到别的出路与办法。
其二，遭遇乌克兰战争的有限失败
这里首先要说明，西方集团以及乌克兰泽连斯基都曾放出话来说，要彻底打败俄罗斯，解除它的核武装，让俄罗斯接受战败处置，让普京接受审判，云云。
对此，笔者只能说，这不过是他们美妙的战略梦想而已，事实上没有任何得以实现的可能性。在俄乌战争中俄罗斯不可能被打得彻底与全面的大溃败这个国家的实力、普京智慧及其社会基础使之能保住这个底线。
但俄罗斯遭遇局部与有限的失败的可能性却不能排除。所谓局部和有限失败将包括这样的情形：部分或全部丢掉乌东顿巴斯地区，克里米亚也处于危机的境地；屈辱议和，接受西方集团强加的政治与经济条件；欧盟和北约接纳乌克兰，北约进一步扩张到外高加索地区，承认北约在东欧地区自由行动的权力，等等。
如果遭受这样的失败，则俄罗斯的内外环境将变得更加恶劣。国内可能要出现严重的社会动乱，经济上也要出现严重的危机，二者交互作用，将使俄罗斯危机重重，政局充满变数，普京总统的现政权将在相当程度上被视为失败政权，因而将难乎为继；在地缘安全上，俄罗斯周边地区可能要发生多点和大面积的战略塌方，这些地区包括外高加索、中亚、远东等地，俄罗斯国家的安全形势将变得更加严峻。在这种情况下，俄罗斯更加前途未卜、未来将变得更加危险可怕，在相当程度上要思之令人不寒而栗了。
其三，长期处于目前的准战争状态
按照俄罗斯官方的诠释，目前正在进行的俄乌战争并非是俄罗斯所发动的一场战争，而只是一次“特别军事行动”，“特别军事行动”当然要比战争来得轻松，也构不成一场战争，也许正因为这样，所以行动伊始，俄罗斯并未在国内进行明显的动员，后来不得已，也只说是“部分动员”。当然，现在谁都明白，即便俄罗斯使出全力，也难以获得全胜，如果继续维持目前这种双方在战场是逐次加码、逐步加劲的添油战术，这场战争就可能双方如此这般拳来脚往地一直打下去。
在这种情况下，俄罗斯就要一直处于准战争的状态，就要不断地医好旧伤、再遭新创，今天这里被炸、那里被毁，循环反复、没玩没了。一个大国如果沦落到这样的状态，毫无疑问这是灾难，但各民族秉性各有不同，对待灾难的态度也大相径庭，号称是“战斗民族”，俄罗斯的承受与忍耐能力确实非同凡响。
但是，在这等持续的煎熬之下，俄罗斯能支撑多久呢？这其中的变数也难以把握。
上述三种可能性都有比较明显的现实可能性，也就是说，都摆在那里了，但究竟哪种可能性更大呢？这应该是十分重要的战略预判，笔者相信全球大部分国家都将相当在意，很少有哪个重要的国家对此能不萦于怀。
在笔者看来，要实现第一种可能性，即取得有限胜利，以目前俄罗斯的状态恐怕难以达成，现在看，不进行全面与深刻的战略动员，俄罗斯难以获得战场上压倒性优势，而没有战场上的压倒优势，就难以取得有限的胜利。但如果普京在俄罗斯进行全面动员的话，则意味着就要进行一场新的全民战争了，个中的风险也难以把握，所以这个决心也难下，普京还在犹豫之中。
第二种和可能性危险地存在，但关键与要害并不在于战场上的胜败，关键取决于俄罗斯的民心士气，如果俄罗斯民心士气坍塌，战场的失败就难以避免；如果俄罗斯能维系全国团结，维系民心士气，想打败这个民族谈何容易。目前看，俄罗斯的民心士气还够用，因此相对而言，俄罗斯遭遇有限失败的可能性在三种可能性中最小。
第三种可能性比较大。这种状态也并非没有先例，以色列与巴基斯坦之间的状态、叙利亚目前的状态，大致上都是这个样子。以目前俄罗斯与乌克兰两国各自的状态及其战争实际看，这两个国家也可能悲剧式的沦落到这步田地。
俄罗斯的成败兴衰对全球战略形势影响巨大，对中国的安全环境更带来强烈的冲击。所以，中国绝非是乌克兰战争的看客，这场战争的战略性演变与发展注定要中国深深掉卷入其中（有关这个问题，请参阅笔者文章《俄乌战争对中国并非事不关己》），为此，中国必须做好多方面和多手准备，既要为俄罗斯取得胜利做好相应的准备，也要俄罗斯遭遇失败做好相应的预案。
【文/张志坤，红歌会网专栏学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