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广俊：民间社团、院所、基金会是政府事业机构的有益补存

　　科学技术研究和推广，关系到全社会的发展进步，这是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基础工程，科技人员是先进生产力的代表。社会科学和文学艺术是社会发展进步分工的产物，是正常社会的重要组成部分，这是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的重要基石。因此，众所周知，我国县以上政府普遍设置了从事各种科学研究、技术开发的院校，以及科学普及、技术推广的站所；从事各种文学艺术研究的院所、文化馆、和文艺演出团体，这类组织被称作为政府管辖的事业单位，享受政府全额或差额财政拨款。这也是世界各国政府通行的做法。

　　但是，科学技术、社会科学、文学艺术的探索创新是无禁止的事业，对资金投资的要求也是无边无垠的，没有哪个国家的政府可以全部满足这种投资的需求。因此，社会上的企业、民间单位和个人也进入了这个领域里了。各种企业办的和民间单位个人办的研究院如雨后春笋出现在现实社会中。比如，华为公司成立的研究院，做出了具有世界领先水平的电子通讯等高科技新产品。阿里巴巴成立的达摩研究院致力于探索科技未知，以人类愿景为驱动力，面向未来开展基础科学和创新性技术研究。希望打通应用基础研究和产业应用，探索技术产品化、产品市场化的转换路径。达摩研究院还面对35岁青年设立了公益性的青橙奖、阿里巴巴全球数学竞赛。著名三农问题研究专家李昌平创办了中国乡建院，采用专业团队与各地政府、行政村协作，探索创新乡村振兴的新路子，在全国20多个省市自治区成功建立了200多个村党支部领办的新型合作社，成为了当地新农村建设的样板。文学界的施耐庵长篇小说文学奖、秋白短篇报告文学奖、徐迟报告文学奖、冰心文学奖等奖项都是属于中国作家协会参与的民间文学奖，在社会上影响很大。社会上属于民办的各种科学技术专业协会、文学艺术团体犹如繁星灿烂，发挥着积极作用。可以说正是社会上各个阶层的人士创办的民间科技、文学艺术组织，成为了政府投资科学研究、文学艺术的重要补存，促进形成了科学技术、社会科学、文学艺术事业蓬勃发展的大好局面。

　　我2018年退休以后，被内蒙古民族文化艺术研究院聘为研究员。我对这家不属于政府事业单位性质的民间研究会所起到的作用，深有感受体会。

　　我个人觉得，加入内蒙古民族文化艺术研究院有以下几点好处。

　　该研究院用人不拘一格，凡是遵纪守法的公民，认可研究院的办院宗旨，不分年龄职业和地域的限制，只要有相应的专业职称或专业学习工作的经历，都可以提出加入研究会的申请，研究院一般要求申请者要有专业业绩、论文、成果，经审核批准后就可加入，加入者也没有工资福利待遇。这就使退休的、社会上闲散的文学艺术人士有了一个新的组织家园。使他们在研究院里相识相聚，在学问上相互切磋，相互学习交流，共同探讨学术问题，为他们再发挥专业作用提供了平台。同时也为一些在校生、在职工作者在文学等方面的业余爱好创作人士开拓了发展的渠道。比如有的理科生也从事文学方面的业余创作或研究，他们这种业余爱好研究在本校往往会被认为属于不务正业的行为，而加入研究院，就有了一个自由发展、自由发挥的平台。

　　研究院可以为本院研究人员参加有关学术活动提供便利条件，研究院出面为他们申报各级政府、社会团体设立的研究课题，争取到科研经费。这一点很重要。三十多年前，我在农村以业余自费形式选育出经自治区品种审定委员会审定命名的小麦、莜麦、大麦5个新品种，自治区历届科技进步奖中只有3项属于个人非职务成果，这三项都属于我。我向自治区科技厅领导诉苦，说我的新品种已经成为自治区农作物主推新品种，带来社会增产效益上亿元，而且评上了自治区级奖项，科技厅能不能也给我拨一点科研经费呢？领导说，你自费搞科研精神值得赞赏鼓励，但因为政府科研课题经费不对个人，渠道不通，我们是爱莫能助。有学有专长的专家一旦退休后，就不再参与所在单位的课题研究，而他们加入研究院后，还可以自由组合科研团队，由研究院为他们申报政府和其它部门设立的研究课题。

　　可以把研究院视作是民间智库、智囊团，为政府和企业等单位的决策提供意见和建议。

　　该研究院里的哈达研究员是军队师级退休干部，具有正高技术职称。自治区党委提出了弘扬蒙古马精神，有关单位为此开展了征文活动，哈达的论文获得了一等奖，在内蒙古日报等刊物上发表，他还被好几个单位请去作专题报告，内蒙古电视台也对他作了专题采访。他虽然长期在军队工作，但退休后对农产品品牌建设多有研究，有不少研究心得和成果，如今他是内蒙古品牌建设促进会的秘书长。

　　最近该院助理研究员吕沛璇被中共乌兰察布市宣传部请去作专题报告，获得了好评。还有好几位研究员被有关单位请去作专题报告。内蒙古举办的社科、文学艺术学术研讨会上，经常看到有该研究院人员参与的身影。该院还深度参与《金钥匙》文学评论杂志，院长尹福军是该杂志的副主编。该研究院在网上建有工作群和会员群，其中会员群有成员449名，网上活动十分活跃，每天发送很多信息。

　　我将该研究院最近的工作总结摘录如下：现有专兼职科研人员217人，其中具有教授、副教授等高级职称人员85人，具有博士学历学位人员60人，在读博士35人。2021年以来，我院研究人员先后获批国家社会科学基金艺术学项目2项，内蒙古自治区哲学社会科学规划项目课题3项，内蒙古自治区社会科学基金文艺评论专项3项，内蒙古文艺创作基金项目文艺评论专项9项，内蒙古自治区文化和旅游发展研究课题1项，呼和浩特市社会科学研究2023-2024年度课题2项，2023年度鄂尔多斯市社会科学课题5项，承担各类横向委托项目20余项；出版专著《中国剪纸动画史》《身为动画人：上海美影人口述史（卷一）》《平凡世界的人生图景：路遥作品评析》《浙江：漫画家的摇篮》《超我光焰——苏墨的锐评与圆览》 等5部；在《社会科学家》《文艺论坛》《四川戏剧》《电影文学》《包装工程》《当代动画》《金钥匙（汉文、蒙古文）》《实践》《内蒙古日报》等发表学术论文、评论150余篇。2022年以来，我院受自治区社科联、内蒙古师范大学、内蒙古文艺评论家协会等机构委托、资助，先后举办突出各民族共有共享的中华文化形象学术研讨会、“两个打造”视域下的中华文化符号和中华民族形象学术研讨会、第一届中国动画史年会暨首届民国动画学术论坛等重要学术会议，在学界业界产生了一定影响。

　　有人看到该院不是政府的事业单位，没有政府事业人员的编制，没有财政拨款，就断言该研究院是山寨版机构，真是偏见无知。我可以说在内蒙古，该院是最活跃的一家民间研究院，取得了显著的学术成果。而一些市县文联、科协组织，虽然有政府编制，有财政拨款，可工作状态是，工作人员在办公室喝茶漫谈，很少做具体的社会工作。评价研究院的工作成效主要看其社会活动，工作成效，对社会的影响力，而不能认为有政府编制就是正规的，否则就是山寨的。内蒙古民族文化艺术研究院是合法的法人单位，被内蒙古政府有关部门评为5个AAA诚信单位。是由中共内蒙古党委宣传部批准成立、由自治区社科联主管的独立法人科研单位，登记管理机关是内蒙古自治区民政厅，挂靠单位是内蒙古师范大学。研究院没有政府财政拨款，经费自收自支、自主经营活动。

　　我国目前社会上存在很多基金会组织，这是政府事业单位的重要补存，发挥着独特的社会作用。比如，我从2016年起参与中信科学发展研究基金会有关三农方面的调研活动和研讨会。该基金会是中信集团出资成立的的一家研究机构，成为聚集了社会上很多优秀人才的智囊团，是党和政府以及国企的重要智库。该基金会每年都举办有重大影响的研讨会，为党组织、政府和企业的决策提供调研论证意见。我在中信集团主办的《经济导刊》和中信基金会主办的内刊上先后发表了7篇文章，其中该刊2024年2期发表我写的《深化改革耕地制度的思路》一文，文中提出的建议，竟然全部被吸收进 2024年6月28日颁布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农村集体经济组织法》这部法律中。2022年，中央有关部门公布了《农村集体经济组织法草案》第二版，对第一版作了较大的修改。我曾对这个草案于2023年1月25日，在红歌会等网站发表了《我对农村集体经济组织法（草案）的几点看法》一文。我也在基金会的资助下，到山东烟台市调研党支部领办合作社的经验，写成出版了《烟台经验——乡村振兴之路》的长篇报告文学作品。我还曾参与中国政策科学研究会开展的农村调研活动和研讨会。我觉得民间人士的一些意见建议意见是可以通过基金会和研究会反映到党和政府的高层领导。

　　有些基金会面对社会设立了奖项，其资金来源有的是由各级政府部门提供，有的是由企业和个人赞助。这些奖项的设置是政府奖的必要有益补存。比如科技进步奖是市以上政府设置的奖项，对科技人员有很大的激励作用，但前几年奖励金额不大。比如，我在1989年第一次获得了内蒙古自治区科技进步奖三等奖，奖金只有1000元，坦率地说，奖金连准备报奖材料的有关费用都不够。而香港梁氏家族于1994年成立的何梁何利基金奖，每年奖励大陆科学家，最高奖金100万，奖金远远高于国务院设立的三大科技奖项。

　　政府设立的科技奖和基金会设立的奖，评奖规则各有侧重。比如，我看到一份科技进步奖打分规则表，其中有一条，培养科研团队得分占比为5分，我个人单枪匹马自费育成新品种，却因为没有培养团队得不了分，这真是天大的不公。但内蒙古政府1991年投资设立的《乌兰夫金奖》，该奖评审奖规则更注意科研成果创造的社会经济价值和研究的难度，所以虽然该奖每届只有10个奖励名额，竞争激烈，我这个乡级科技人员却能够脱颖而出，获得了第四届乌兰夫金奖二等奖。当时乌兰夫奖是内蒙古科技方面的最高奖。

　　我还获得过一项中华科教基金会科教奖（神内基金农业技术推广奖），是农业部以基金会名义主办的奖项，是对工作在乡村一线科技人员的奖项。奖金来源于社会资金的赞助。有了这些各有侧重的不同政府奖、基金会奖，就照顾到了科技工作者的方方面面。

　　其实，外国的许多重要的奖项都不是政府设立的，比如大名鼎鼎的诺贝尔奖，那是诺贝尔个人捐资的奖项。享有国际声誉的电影奖奥斯卡奖也不是政府奖，是由美国电影艺术与科学学院设立的学会奖。

　　我国为什么获得诺贝尔科学奖项不多呢？我认为原因有很多，其中一条是我国科研经费集中在政府部门，科技人员申请科技项目要经过严格的论证审核。这种立项论证审核，对实用科学技术来说，一般是有效的。但诺贝尔奖关注点在于理论上的发现创新，这是对科学未知领域的探索研究，因此这种立项课题就很难通过专家的论证审核。而美国等西方国家，社会上有不少基金会组织，可以提供科研资金。一旦科研人员有了天马行空的灵感，只要言之成理，大体符合逻辑，就有可能获得了基金会的资助，而这种研究课题一旦取得了成果，就具有开创性的突破意义，就有希望获得诺贝尔奖。因此，我希望我国的公司企业集团，也如阿里巴巴达摩研究院一样，积极投资设立各种发展科技的基金会组织。这是我国能够获得更多诺贝尔级别科技成果的一项重要条件。

　　社会上科学技术、文学艺术方面成立的民间社团、研究院所、基金会等组织，过去是存在鱼龙混杂的现象，近年各级政府经过整顿，对那些无照经营、违法经营牟利的组织已经清理了不少。当然今后政府部门也不能放松对这种民间研究机构的正常管理。但更重要的是，政府应该从各方面对民间研究机构尽力给于扶持，积极支持民间研究院申报专项研究课题，并给于立项；政府也可以向这些民间研究机构购买有偿服务；针对研究院专项学术活动给于赞助等。社会舆论也要宽容对待民间科技文学研究社团等组织。社会上各界人士也要对民间科技、文学社团、研究院组织伸出赞助的手，政府民间上下呼应结合，只有这样才能出现一个科学技术、文学艺术蓬勃兴旺、欣欣向荣的大好局面，将我国早日建成世界科技强国，高度文明的文化大国。

　　【文/智广俊，本文为作者投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