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树松：知恩图报的牛

　　《阅微草堂笔记》里，有一段很耐人寻味的故事：

　　在河间城东四十里处的护持寺附近，住着一户家境稍微富裕的于姓农民。有一天晚上，于某外出做事尚未回来。有几个贼人获悉主人不在家，陡生恶念，便越房从他家屋顶跳下来，挥舞着斧子，用力去砍于家的木门，响声很大。

　　“家惟妇女弱小，伏枕战栗，听所为而已。”在家的妇孺都吓得趴在床上，打着哆嗦，没有任何法子，只好任贼作为。就在这十分危急的时刻，家里喂养的两头耕牛，突然越过高高的厩墙，愤怒的大叫着跳到院子里，用角去抵撞贼盗，尽管贼盗用棍子和刀斧砍牛，而这两头牛是越斗越勇，直到把盗贼抵伤，使贼落荒而逃。“盗竟受伤，狼狈去”。

　　说起这两头耕牛的来历，还有一段很感人的小故事。

　　在乾隆八年，岁序癸亥，河间那个地方闹了大饥荒，人们都喂不起耕牛，大都把牛卖到屠宰市场去了。这两头牛在屠场门前，“哀鸣伏地，不肯前”。于某正好遇到，见状生了恻隐之心，“解衣质钱赎之，忍冻而归”。 从此，于家就把这两头牛喂养起来。

　　牛知恩图报这是可能的，只是盗贼在于家院中，而牛却是在院墙外的牛厩里，这两头牛是怎样警觉到院子里闹了贼?并且牛是行动比较缓笨的动物，在院子大门关闭严实无法进出的时候，是什么力量促使两牛一下子就能越墙跳到院中的?

　　作者纪晓岚是这样说的：“此必有使之者矣，非鬼神之为而谁为之?”

　　这个故事是护持寺那地儿，一个叫刘东堂的人告诉作者的，还说亲眼看见两头牛身上，被贼人刀斧砍得伤痕累累的。

　　知恩图报，牛皆如此，人者乎?

　　(朱树松·写于2020年4月25日)